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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

    如果祖昕悅死了，

    那這座軍寨，這三萬作為依托的新編練而出的祖家軍，很可能就直接不成軍了？”

    趙牧勾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道：

    “我知。”

    他依舊沒遮掩，沒解釋，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

    “你知道，這座軍寨，眼下意味著什么么？”

    “像是一顆釘子，釘住了燕人。”

    “而一旦這顆釘子，被輕易地拔出，整個(gè)盤面，都將被打翻。”

    “老公相，所以我才想試著這么做一下。”

    “因?yàn)楹廾矗俊?

    “是，因?yàn)楹蓿驗(yàn)椴粷M。”

    “要有大局。”

    “可為何當(dāng)年太宗皇帝奪我家皇位時(shí)，沒想到過大局？

    太宗皇帝在燕國(guó)盡喪五十萬精銳，使得我大乾武脈被打斷至今，可曾想到過大局？

    明明已經(jīng)丟了皇位，可瑞王府，依舊一代又一代，在各種暴斃，各種意外，又可曾想到什么大局？

    憑什么，

    為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大局，我只知道，在那時(shí)，若是我能讓燕人幫我殺了祖昕悅，這個(gè)傻愣愣地竟然想跟著我到前面去看看的統(tǒng)治官；

    那么接下來，燕人就可能有機(jī)會(huì)，擺脫來自這里的束縛，出西山郡，進(jìn)汴洲郡，給那位官家，再長(zhǎng)長(zhǎng)臉吶！！！”

    趙牧勾很激動(dòng)，

    說完話后，

    又平復(fù)了很久的情緒。

    他不清楚為何在這位韓相公面前，他似乎不愿意做任何的隱藏，反而近乎是本能地，將心中最原始的想法，抖落得淋漓盡致。

    韓亗又翻了一頁書，

    問道；

    “說完了？”

    “說完了。”

    “上位者，不可執(zhí)迷于奇謀小道，行事，當(dāng)以大勢(shì)推之。就算是要報(bào)仇，也不該選擇那個(gè)地方，就四個(gè)人，就雙方，這不是大勢(shì)，這是小聰明，這是那可笑的……江湖仇殺。”

    “可我沒其他機(jī)會(huì)，我……”

    “沒機(jī)會(huì)，就等，對(duì)面的那位平西王，不也是等到了燕國(guó)先皇駕崩，南北二王不在，才真的顯露出了囂張跋扈之姿，連太子都說收留就收留了么？

    他這樣的人，尚且都愿意在必要時(shí)去蟄伏，你呢？”

    “我和他，不一樣的。”

    “你比他差遠(yuǎn)了。”

    “他比我自由，但我瑞王府一脈……”

    “身為宗室，和一個(gè)黔首出身的人，比自由？你錦衣玉食時(shí)，他說不得還得為生計(jì)犯愁；

    你說你瑞王府一直被打壓，沒用處的廢物，誰高興多看一眼？

    因?yàn)榧蓱劊蓱劊揪鸵馕吨鹜醺恼信疲€是有用的。”

    “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為什么，就你恨呢，你爹，你爺爺，就不恨么？”

    “他們是在考慮瑞王府的傳承吧，為了王府的傳承，他們可以忍下一切，而我，不想忍，我不想以后我的后代，也過得和我和他爺爺太爺爺一模一樣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我，不想忍！”

    韓亗合上了書，

    抿了一口茶，

    道：

    “老夫年輕時(shí)那會(huì)兒，也曾像姚子詹當(dāng)年那般，荒唐不羈過，和你爺爺，是相交莫逆。”

    “這事，聽家父說過。”

    “后來，老夫任耀州節(jié)度使，因一起謀逆案，差點(diǎn)弄得前程盡毀，好在老夫在你爺爺?shù)膸椭拢晒Φ仄偏@了此案。

    那一夜，老夫和你爺爺把酒言歡，一抒先前心中積攢之忐忑與抑郁。

    喝醉了后，

    就宿在了你瑞王府，你爺爺很會(huì)做人，給我安排了侍女陪寢。”

    趙牧勾有些茫然，不知道韓相公忽然要說這些，說他年輕時(shí)的荒唐歲月？

    “月余前，當(dāng)老夫準(zhǔn)備組織兵馬勤王時(shí)，去了你瑞王府，想找你爹，要個(gè)牌面什么的，畢竟，老夫威望雖然夠了，但加上個(gè)藩王名義，更能顯得名正言順一些。”

    “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爹臥病在床已經(jīng)有好些年頭了，這身子骨的病根，就一直好不了，眼下這幾年，更是連床都無法下了。

    老夫去見你爹時(shí)，你爹將你交給了老夫，讓你，代替你爹以瑞王府的名義，幫老夫組織這支勤王兵馬。”

    “老公相，您到底想要說什么？”

    “臨走前，你爹拉著我的手，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

    趙牧勾點(diǎn)點(diǎn)頭。

    “然后，你爹喊了我一聲………爹。”

    “……”趙牧勾！

    “呵呵呵，你爺爺當(dāng)年為我安排的侍女，是你祖母。”

    “……”趙牧勾。

    “這件事，你爺爺只告訴過你父親，再未告訴過其他人。

    你說你爺爺他們是為了瑞王府的傳承，所以不惜忍氣吞聲，接受這種宿命的安排？

    不，

    你爺爺其實(shí)和你一樣，他比你更極端，他，直接斷了瑞王府的真正香火傳承。

    可笑的是，

    知道你爹是怎么病倒的么？

    當(dāng)年你爹對(duì)著臘梅，做了一首詩，詩傳入到了京中，我看了，在這詩中，我品出了一股子傲氣，和當(dāng)年的我，一樣曾有過的傲氣，似曾相識(shí)的傲氣。

    可我，當(dāng)年是狀元及第，仕途不可限量，自詡讀書人之榜樣，你爹，只是一介藩王，安敢露出此等傲氣，是要做什么？

    所以，我以相公之名義，向銀甲衛(wèi)下了令；

    你爹自此之后，就染上了病根子，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前些日子，我在瑞王府，你爹攥著我的手，喊我一聲爹時(shí)，

    我才明白過來，

    是我親自下的令，讓我的兒子，受折磨至今，如今更是奄奄一息。”

    說到這里，

    韓亗身子微微前傾，

    瞪大了眼睛，

    看著眼前已經(jīng)近乎呆滯了的趙牧勾，

    道：

    “你爺爺是個(gè)畜生！”

    緊接著，

    又道：

    “而你，則是我韓亗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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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就一更了，明天爭(zhēng)取多寫一點(diǎn)，抱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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