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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取舍(下)-《紹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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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難道不影響日漸繁忙的工部日常運行?

    況且,保的姿態(tài)太難看,你讓其他官員怎么想?

    胡明仲就這么值?

    有時候,作出適當?shù)娜∩幔瑢Υ缶炙坪跻彩怯泻锰幍摹?

    但是,熟悉這位官家的都知道,平日委婉隱忍,一到了需要激烈堅持的時候,誰也管不住的。

    “關于太學生伏闕彈劾工部尚書胡寅一事,你們有什么說法嗎?”眼見著無人說話,坐在御座之上的趙玖微微側(cè)身,主動相詢,順便帶動了幞頭兩側(cè)的硬翅在空中振動不停。

    “臣已經(jīng)有了自辯文書交予都省。”胡寅出列,言語干脆,態(tài)度堅決。

    滿堂寂靜,只有一些粗重的氣息聲若隱若現(xiàn)……而無奈之下,都省首相趙鼎先在心中微微一嘆,然后便咬牙出列,準備應聲。

    然而,在趙相公咬牙開口之前,上方端坐的趙官家卻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幅絲絹出來,然后當眾打開,引起了所有人的不解。

    “趙相公稍待。”趙玖攤開絲絹,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卻是不慌不忙搶先開口。“說來也巧,就在昨日,朕收到了少林寺送來的一份文書,乃是太上道君皇帝所書,正是前幾日太學中批駁胡卿不孝最激烈時從少室山送出的……太上道君皇帝說他在少室山別的都好,就是有些冷清,心里有些責怪朕許久不去看他,多少沒有盡孝道……諸卿怎么看啊?”

    一瞬間,堂中便安靜到一根針掉下去都能聽到的地步,呼吸聲都沒了——不知道多少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多少人恍然大悟。

    就連一直態(tài)度堅決到宛如一塊臭石頭一般的胡寅也怔怔抬起頭來,盯住了御座上的趙官家。

    盯著趙官家的不止是一個胡寅,趙鼎以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怔怔去看這位官家。

    且說,此事不用林尚書去細細思考,便是殿上其他帝國精英也是一瞬間便醒悟了過來:

    須知道,別的不清楚,唯獨一件事卻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那就是少室山的太上道君皇帝根本不可能有這個膽量寫這種文書,還直接給趙官家送過來!

    那么,為什么還是會有這么一個文書出現(xiàn)呢?

    當然是別人逼他寫的。

    誰有這個本事逼他寫這么一個玩意而不擔心哪天被灌了一斤砒霜?

    當然是此時在御座中表情淡漠的趙官家。

    那敢問趙官家瘋了嗎,閑著沒事給自己按一個不孝的名頭?

    當然也沒瘋,因為只有趙官家親自下場強行李代桃僵,才好讓他的心腹胡尚書金蟬脫殼。

    說白了,就是仗著自己臉大開嘲諷,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你們不是說誰誰誰不孝嗎?不要緊,朕也不孝!是不是要指斥乘輿啊?有沒有什么陰謀?是不是在指桑罵槐?

    那么這股子瘋勁使出來,依著眼下這位官家的絕對權威,怕是太學生也好,士大夫也罷,立即就會閉嘴,而不了解內(nèi)情的老百姓則會喜聞樂見的繼續(xù)暗搓搓嘲諷趙官家。

    可無論如何,胡明仲就都被保住了。

    這么做,相對于直接憑君權強迫諸位相公們出面死硬保下胡寅,好處是讓針對胡明仲的輿論就此消失、轉(zhuǎn)移,也不會讓相公們背鍋。

    壞處是,趙官家的名聲怕是又要壞掉幾分了。

    但很顯然,趙官家不在乎。

    而且,換成胡寅和幾位相公,心里怕也是會感激官家的。

    就這樣,殿中沉默了許久,眾人心思百轉(zhuǎn),快的如林景默、曲端,慢的如張浚、劉子羽,到最后,就連王德都咂摸出味來了。

    可還是沒人敢輕易開口。

    最后,卻是情知此事根本跟太上道君皇帝無關的刑部尚書馬伸上前一步,憤憤打破了沉默:“官家何至于此?!”

    “是啊,何至于此?”趙玖擺弄著手中絲絹喟然以對。“朕在這里為了北伐都差點累死了,他在少室山清修,卻嫌棄朕不去看他……好像他是太上皇,這個孝就是他說了算一般?什么是大孝,難道不是朕九死一生打了那么多仗,把他給弄回來嗎?結果弄回來還不滿意,還要做這等事?朕不受這個委屈!依著朕看,這事不妨發(fā)到邸報上,找天下人評評理……問問太學生們和舉國文武,朕到底是孝還是不孝?然后順便也把胡明仲的事情弄上去,跟朕一起,讓天下人一起來評判!”

    這就是近乎于公開承認了。

    “官家……臣……”胡寅俯首相對,卻五味雜陳,居然無力將話說下去。

    而很快,趙官家下一句話,卻是連內(nèi)心感動到一塌糊涂的胡明仲都嚇到了:“要是這些人還要說朕不孝,那朕只好去認這種皇帝為父了……不受這個委屈!”

    聽到這話,早已經(jīng)猜曉到趙官家意圖的戶部尚書林景默第一個反應過來,便要出列奏對,替已經(jīng)做出這般惡心事的趙官家把墻糊平。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有人雖然比他反應慢了一瞬,動作卻快了不止一籌。

    “官家!”工部左侍郎勾龍如淵匆匆出列,搶在林景默之前嚴肅相對。“臣以為此二事不可能如此巧合,說不得是有心人擅自為之,而之前種種對胡尚書的攻訐,怕也是在呼應此事……臣在東南,素聞東南下野諸臣心懷怨懟,常常不滿中樞施政,其中萬一有如王次翁那等失心小人,怕也是可能的!劉勉之,可是天下聞名的的道學后進!”

    “官家!”馬伸反應過來,狠狠瞪了勾龍如淵一眼,然后憤然拱手。“焉能牽連無辜?”

    “不牽連無辜,只讓天下人評評理。”趙玖從容應對,腦袋兩側(cè)的硬翅晃得只剩銀子。“況且,有馬尚書在刑部,怎么可能會牽連無辜?”

    馬伸還想再說什么,但聽到趙官家許諾不牽扯,再迎上這位官家那略帶嘲諷之態(tài)的眼神,卻終于是氣餒,只能俯首無聲相對。

    周圍群臣,此時也都回過神來,乃是紛紛上前,卻多是附和勾龍如淵,力勸官家稍作清查,以防有人離間天家云云。

    其中,張浚、呂祉、曲端等人最為激烈,卻也是意料之中了。

    翌日,邸報發(fā)出小范圍增刊,增刊上同時出現(xiàn)了太上道君皇帝對官家不孝的指責,初始伏闕文書中指責胡寅不孝的言論,以及官家自己那番大孝、小孝的辯解(終于是沒把哲宗皇帝那話給放上去),外加胡寅對自己的辯解。

    增刊一出,太學里立即安靜了,幾名福建士人也多收拾行李準備歸家。

    至于又隔了一日,太上道君皇帝發(fā)出的,關于看到趙官家辯解‘恍然大悟’的回狀,卻已經(jīng)無人在意了。

    這件事情雖然鬧到沸沸揚揚,但最后還是在趙官家親自下場給臣子擋刀后輕易結束了。

    事情似乎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官家,那人招了。”

    五月廿五,這一日,乃是蒙古、吐蕃、黨項,還有平忠盛之子平清盛等一眾人正式進入劉晏麾下赤心隊的日子,趙玖親自來到武學給這些外邦貴族子弟一一發(fā)了佩刀,就在儀式結束之后,趙玖登上杏岡,準備拿自己的單筒望遠鏡窺一窺東京風景之時,匆匆自他處而來的楊沂中也登上崗來,卻是上來便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么叫那人招了?那人是誰?”趙玖放下望遠鏡,詫異回頭。

    “是當日在同鄉(xiāng)聚會中說起劉勉之,然后說劉勉之仕途慘淡全都是胡尚書緣故的人!”楊沂中正色拱手以對。“此人說完之后,并未參與伏闕,也無人在意他……一直到兩日前,臣發(fā)現(xiàn)匆匆收拾行裝折返福建的在京建州士人里,有一名不在記錄之人,而且此人特意沒有與那些伏闕之人同行,這才覺得奇怪,遣人前去阻攔盤問,卻只是剛一問,便嚇到了那人,然后便全盤托出了。”

    趙玖怔了一怔,半晌方才拎著望遠鏡醒悟過來:“真有幕后主使?!”

    “是!”

    “誰?”

    “按照此人言語,乃是前泉州知州、現(xiàn)工部左侍郎勾龍如淵!”楊沂中依然認真相對。“此人的意思乃是,當日泉州番寺伏闕便是勾龍如淵讓他奔走促成的……而后面這件事情,卻是勾龍如淵來到京城后臨時起意。”

    趙玖愕然立在原地……半晌方才再問:“他為什么要做這等事?”

    “官家。”楊沂中一時無語,卻也只能俯首。“他之前在州郡蹉跎十余年,而來到京城后做的是工部左侍郎……”

    “為了升官…?”

    “應該是。”

    “第一次是處心積慮?”

    “是。”

    “第二次是得了便宜,忍不住想再來一次?”

    “應該是。”

    “結果沒想到朕會死保胡明仲,所以剛做完后不久就后悔了,反而要一力維護胡寅,生怕暴露?”

    “這就不是臣能知道了。”

    “朕要殺了這廝。”趙玖脫口而出,繼而才發(fā)覺怒火自心肺中燒起,早已經(jīng)不可以抑制。“朕要殺了這個小人!!!”

    ps:例行獻祭《演員沒有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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