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廟前的石階上,一個衣衫襤褸、身體羸弱的女子跪伏于地,單薄的破舊外袍已被風雪染白。 女子名為“虞月嬋”,來自夜墳村虞氏部落。 她瘦骨嶙峋,面容蒼白,眼眶深陷如溝壑,身上的舊布袍被冷風割得獵獵作響。 她的雙手死死攥住破爛的香燭,低垂的額頭微微觸地,雪珠濺在她的臉上,又迅速凝結成冰霜。 她的身后,香爐中升起的煙霧,帶著一股腐朽的氣味。 廟中,形如魑魅魍魎的雕像已被歲月侵蝕得千瘡百孔,雕像猙獰的面部,金紅的血漆早已斑駁剝落,露出暗沉黝黑的銹痕。 雕像面前,漆黑的香爐中燃著一支孤零零的細香,火光在風雪的肆虐下搖曳不定。 虞月嬋跪伏向前,雙手高高舉起殘燭,置于香爐前。 然后,她取出懷中的一卷麻布,麻布中包裹著幾顆干癟的野果。 這是她今天冒著風雪從落霞荒山中尋來的供品。 她的雙手凍得通紅,指節裂開,隱隱滲出血絲,但她顧不得疼痛。 “天道在上,邪祟避行……求蒼天憐憫,求諸神庇佑,愿我兒虞思塵脫離苦厄,避祭祀,身平安,命延續。” 虞月嬋低吟著,聲音哽咽。 雪越下越大,寒風嗚咽著穿過古廟的大門,吹起她凌亂如枯草的發絲。 突然,廟中原本安靜的氣氛陡然變化,空氣變得粘稠起來,一股陰寒的氣息自佛像后涌出。 虞月嬋心頭猛地一緊,她顫抖著抬起頭,卻見佛像背后,漆黑如墨的影子緩緩浮現,那影子沒有形體,卻仿佛能吞噬光線。 “虞月嬋!” 影子低沉的聲音如裂帛一般在廟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知,你所祈求之事,將付出何等代價?又是否值得?!你好好想清楚!” 虞月嬋的身體猛地一震,她本能地身體后仰,卻還是咬緊牙關,跪回地上,磕頭如搗蒜。 “無論什么代價……只要能救我兒思塵,月嬋愿付出一切!” 黑影聞言,發出沉默半晌后,忽然發出了無比刺耳的笑聲,那笑聲如同無數尖銳的指甲在刮擦著鐵板。 “哈哈哈哈哈,一切?虞月嬋,你再用心想一想你自己是誰,你真愿意付出一切嗎?!” 虞月嬋眼中露出一種絕望的瘋狂,為了兒子虞思塵不被部落拿去獻祭,她早已沒有退路。 她毫不猶豫的道:“愿意!” 黑影怔然,隨即獰笑一聲,驟然籠罩了虞月嬋的身體。 頃刻間,虞月嬋便如墜冰窟,四肢百骸都被刺骨的寒意貫穿,那寒意中夾雜著無盡的痛苦。 虞月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痛楚席卷了她的全身,仿佛有無數利刃在她體內攪動。 黑影瘋狂涌動,宛如噬魂的毒蟲般鉆進她的皮膚、骨髓、靈魂…… “母愛?哈哈哈哈哈--” 黑影的聲音帶著歇斯底里的戲謔與癲狂,“可笑的情感!愚不可及的法身!自甘墮落的廢物!既然你愿意,我便成全你!將你的血肉、你的靈魂、你的執念,都心甘情愿的獻給我吧!” 虞月嬋的身體如被撕裂般地扭曲,鮮血從她的七竅中流出,染紅了地面。 黑影的力量在她體內翻涌,瘋狂地吞噬、蠶食著她的一切。 突然,她懷中的麻布滑落,露出了其中的幾顆野果。 黑影的動作猛地一頓。 “呵……這是你的心愿嗎?可笑!可悲!該死!啊啊啊啊啊!” 黑影的聲音更加瘋魔與癲狂,“眼睛,最純凈的心靈之眼,是心門……琉璃珠,能凝聚世間最純凈的魂靈……好,我便以你的執念,以你的雙眼,鑄成兩顆琉璃珠,讓它見證……你的活該!活該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敗事有余!” 話音未落,虞月嬋的身體陡然炸裂,化作無數飛舞的火焰,黑影隨之劇烈顫抖,隨后漸漸升騰擴散。 片刻后,虞月嬋發出了無比凄厲的慘叫,她的雙眼被挖出,被煉化成了兩顆拇指大小的、珠子,懸浮于半空,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而此時,虞月嬋的幽魂浮現而出,并跪倒在地。 她臉上帶著解脫般的笑容。 她伸手捧起那兩顆琉璃珠,低聲喃喃:“思塵……娘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你了……但娘愿用三千年的祈愿,為你換來一線生機。” 她的靈魂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發下宏愿:“月嬋愿以天道為鑒,蒼天鎖魂--我虞月嬋愿承受千劫萬罪,三千年跪禱,只求我兒虞思塵得救!月嬋于十年前,夢驚雷而受孕,于七年前誕下麒麟兒虞思塵,如今臨死而開悟,悟法身,入道劫,破迷障,但仍愿以此獨立法身祭天道,凝琉璃珠,為應劫者護道,出入夜墳村與血廟村之禁區落霞荒山,殞寂血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