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師尊的人魂-《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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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粲然, 照一雙人。
此刻不是在孟婆堂了,楚晚寧已至墨燃寢居。他瞧不清路, 墨燃便拉著他的手,帶他走。
楚晚寧二魂已失, 不知今夕何夕, 也不知道與自己十指交扣的人究竟是誰, 迷迷糊糊由他領著,墨燃帶他進了屋, 擦了擦臉上的淚, 關上了房門。
楚晚寧將那一碗抄手放下。摸索著,來到床頭,輕聲問道:
“墨燃還睡著?”
“……”
楚晚寧見沒有反應, 便就當墨燃確實還在睡著,便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悵然。
墨燃于心不忍, 又怕他復要離去, 便坐到床邊,說道:“師尊, 我醒了。”
聽到他喚自己,楚晚寧眉頭微微一動,而后“嗯”了一聲, 便有些猶豫,沒有再說話。
墨燃知他臉皮薄,若是覺得師昧在場, 大約說不到兩句又是要走的,于是拾起桌上一枚發扣,凌空打在房門上,作出師昧掩門離去的動靜,而后道:“師尊怎么來了?是誰帶你來的?”
果不其然,半魂之下的楚晚寧比平日里好騙的多,他怔愣片刻,說道:“師明凈帶我來的,他走了?”
“走了。”
“嗯……”
沉寂一會兒,楚晚寧終于說:“你背上的傷……”
“背上的傷,不怪師尊。”墨燃輕聲道,“是我擅折珍草,師尊理應罰我。”
沒有想到他竟會這么說,楚晚寧微有一怔,而后兩扇細軟睫簾簌簌輕顫,嘆了口氣:“還疼嗎?”
“不疼了。”
楚晚寧抬手,冰涼的指尖摸索著,觸上他墨燃臉皮,半晌:“對不起,你不要記恨師尊。”
當年,他絕無可能說出這樣的軟話,可是身死之后,亡魂在陰曹地府飄飄蕩蕩,回首往事,只覺得其余皆無憾恨,唯獨對徒弟太過不近人情。因此,再得一次舊景重現的機會,這曾經礙著臉皮怎么也說不出口的話,便這樣自然而然地輕訴出來。
墨燃覺得心口像是被溫暖的泉水淌過,那些重生以來殘存的仇恨、經年的舊傷,彌留的不甘,原本就已碎成齏粉,此刻更在這一聲誠摯至極的道歉中被沖刷殆盡,再無絲毫剩余。
引魂燈火中,他凝望著師尊的臉,血污像是瞧不見了,蒼白面目也好像又有生氣起來。他似乎又隔著那一去不復還的時間,看到了人生中初見楚晚寧時的那張柔和容顏。
墨燃情不自禁地抬手,溫暖的手覆住他冰冷的手。
“我不恨你。”他說,“師尊,你待我好。我不恨你。”
楚晚寧出神須臾,忽而笑了。
即使是死去的人,即使臉上有著斑駁污臟,他笑起來仍是冰泉始解,滿室盈春,他眼睛閉著,卻似有珠璣璀璨,在睫毛間熠熠生輝。那是個放下了死后夙愿、燦爛至極的笑容。驕而不縱,艷而不妖,像是最繁茂穩重的那一株海棠開了花,枝頭樹梢,莊嚴又慎重地戴上千萬朵溫柔薄色,璀璨芳菲,星子般披滿葉間。
墨燃不由得看呆了……
這是他兩次人生里,第一次瞧見楚晚寧這樣放松明快的神情。墨燃笨笨地,忽而想到“笑靨如花”,又覺得不合適,再想到“一笑百媚生”,覺得更荒唐。
到最后,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半個字句來形容他瞧見的這一瞬美景。
只知道重復感嘆著,好看。
那么好看的人,以前怎么就……從來沒發現呢?
福至心靈般,墨燃忽而輕聲道:“師尊,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嗯?”
“王夫人的那朵海棠,我原不知如此貴重,那天摘下來,是想送給你的。”
楚晚寧似乎有些驚訝。墨燃聲音輕下來,有些赧然,甚至有些孤立無援地重復:“是……是給你的。”
“你給我折花做什么?”
墨燃的臉不由得紅了:“我我我也不知道,就,就是覺得挺好看的。我……”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心中隱隱覺得詫異,原來,自己竟然還記得那么久之前,為楚晚寧摘花時的心情?
失去了其余兩魂的楚晚寧當真好溫柔,就像貓兒失了指甲,只剩下馴順細軟的皮肚皮,渾圓飽滿的雪爪印。
他摸了摸墨燃的頭,笑道:“真傻。”
“……嗯。”墨燃眼眶驀地熱了,仰頭望著他,吸了吸鼻子,“真傻。”
“下次別再犯了。”
“下次不再犯了。”
墨燃想了想,回憶起自己前世自暴自棄后,四處為非作歹,欺男霸女,把楚晚寧氣的不輕,到最后師尊心灰意冷,丟給他那句讓他曾恨了一生的判詞“品性劣,質難琢”,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說道:“師尊,我答應你,以后不會再教你失望。要做好的,不做壞的。”
他讀書不多,說不出太多鏗鏘有力的許諾來,但只覺得胸口一陣熱血翻涌,年幼時曾經質樸單純的那片魂靈,似乎終于自沉睡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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