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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晚寧靠在桌邊，淡淡看著，說道：“差不多行了，你再鋪下去，恐怕我就不是在睡床，是在睡谷堆了。”

    墨燃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撓頭道：“今天趕了些，明天我去附近集市上給師尊買一床褥子回來。”

    “你去買褥子了，農(nóng)活全都我來做么？”楚晚寧瞪了他一眼，“就這樣吧，挺好的。”他說著，走過去聞了聞，“有稻谷的香味。”

    墨燃說：“不成，師尊你最是怕冷，不能……”

    “冬天還沒到呢。”楚晚寧皺著眉，“磨磨唧唧的，怎么這么多話，你快回自己房間吧，累了一天，腳都麻了，我要睡覺。”

    墨燃便聽話地走了。

    楚晚寧剛脫了鞋，隨意從缸里舀了些水，沖了腳，準(zhǔn)備爬上他的稻谷床。就聽到門咚咚被敲響，墨燃去而復(fù)返，在外頭喊：“師尊，我進(jìn)來啦！”

    “……”楚晚寧大怒，“我不是跟你說了以后別跟我講‘我進(jìn)來了’這句話嗎！”

    墨燃由著他生氣，笑嘻嘻地拿頭蹭開了虛掩著的門，他實(shí)在是沒有手去推門，他兩手袖子都卷到胳膊肘，露出蜜色的，線條緊實(shí)性感的手臂，提著滿滿一桶清水，水冒著騰騰熱氣。

    年輕男人的眼睛在這水霧中顯得格外明亮，格外灼人。

    楚晚寧被他看得心跳怦然，竟不知說什么好。

    墨燃把沉甸甸的水桶提到他床邊放下，臉上有光，梨渦融融，他說：“師尊泡個(gè)腳吧，累了一天了，泡完我給按一按，師尊再睡。”

    “不……”

    “我知道，師尊又要說不用。”墨燃笑道，“要的。第一次做農(nóng)活會(huì)腰酸背痛，師尊要是休息不好，明日起不來，村里頭的那些小孩子，又該笑話你了。”

    木桶里的水溫很暖很熱，甚至稍微有些燙，但并不會(huì)使人難以忍受。

    楚晚寧赤/裸的雙足浸在其中，腳趾是圓潤(rùn)的，細(xì)膩的，踝骨極其的流暢分明，他腳上的皮膚很白，因?yàn)殚L(zhǎng)期不見日頭，甚至可以稱之為蒼白。

    墨燃看到了，忽然覺得楚晚寧皮膚真好，比那些細(xì)膩晶瑩的川妹子還要白皙清凈。

    仔細(xì)想想，即便是前世娶回家的那個(gè)女人宋秋桐，也沒有楚晚寧摸上去的手感要好……呸，想什么。

    于是楚晚寧在泡腳，墨燃坐在對(duì)面桌子旁看書。

    書是他自己帶來的，有些枯燥的療愈仙術(shù)書籍，屋子里很安靜，安靜到兩個(gè)人都下意識(shí)地放緩了自己的呼吸，不想讓對(duì)方聽見。亮著一豆燈燭的屋子里，只偶然響起楚晚寧雙腳晃動(dòng)水波的聲音。

    “我洗好了，不酸痛了，你回去吧。”

    墨燃卻很堅(jiān)持，他再也不會(huì)信楚晚寧的什么“不痛”“不難受”了，他已經(jīng)放下了書，在楚晚寧床榻前矮下了身子，半跪下來，捉起楚晚寧想要縮回去的一只腳，目光有些不容置否的意味：

    “給師尊按完，我再回去。”

    “…………”楚晚寧想踹他一腳，讓他麻利地滾回去，別他媽在自己面前自說自話。

    可是握著他的那只手是那樣有力，有些粗糙，虎口和指腹的繭子貼著他的皮肉，他的腳因?yàn)闊崴?rùn)而變得格外敏感，他一時(shí)竟覺得有些癢，想要笑，于是力氣就全花在了忍笑上頭，竟然就這樣錯(cuò)過了拾起威嚴(yán)、趕走墨燃的最后機(jī)會(huì)。

    墨燃半跪著，已經(jīng)把他的腳擱在膝頭，低眼垂眸，耐心細(xì)致地揉按了起來。

    “師尊，水田里頭很涼吧？”他邊按邊這么問。

    “還好。”

    “枯枝爛葉的也多，你看這邊，都劃傷了。”

    “……”楚晚寧看了看自己的右腳側(cè)面，果然有一道細(xì)小的口子，“一點(diǎn)小傷而已，我都沒什么感覺。”

    墨燃道：“我?guī)Я诵┑驌p傷的膏藥，師尊等一等，我去拿來給你涂上，伯母調(diào)的特別好用，一晚上傷口就能愈合。”他說著就出了房門，他的小屋和楚晚寧的面對(duì)面，中間只隔了個(gè)十來步就能走完的院子，他很快去而復(fù)返，拿來了一罐香膏。

    “至于這么矯情？”

    “哪里是矯情，萬一潰爛了更麻煩，來，師尊，腳給我。”

    楚晚寧有些難堪，他活了這么多年，腳是極私密的地方，他平日里總是衣冠楚楚，當(dāng)然不會(huì)赤著腳到處晃來蕩去，這是沒有幾個(gè)人瞧見過的皮肉，更是沒有人觸碰過的皮肉。

    正因?yàn)椴恢邿o畏，剛才他不知道被人捏腳是什么滋味，于是就由著墨燃捏了幾下，誰料得到竟是那樣酥麻酸軟的感覺，心底像是有螞蟻在嚙噬，于是再要伸給他的時(shí)候，就有些猶豫。

    墨燃就瞧著那一雙清清白白的雙足半掩于衣緣之下，熱水總算給它們添了些血色，楚晚寧的腳趾勻稱細(xì)致，指甲蓋像是南方深冬時(shí)湖面上結(jié)著的一層薄冰，晶瑩剔透，但剛浸泡過的指尖又透著淡淡的緋紅。

    好像冰層里，凍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墨燃復(fù)又跪下來，神情溫柔且恭敬地，把那一朵溫?zé)岬暮Ｌ幕ㄅ踉谡菩睦铩?

    他感到那海棠在自己手中微微顫抖，花瓣簌簌，他忽然很想就此低下頭，俯身親吻它，讓它不要彷徨，不要害怕，讓它舒展芳菲，松開瓣葉。

    “師尊……”

    “怎么了？”

    他似乎聽到楚晚寧的聲音有些沙啞，竟似愛欲深濃壓了繁花滿枝，花朵快要承受不住了，露水都要滴到土地中。

    墨燃猛地抬起頭，燭火在此時(shí)“噼啪”爆裂，爆出一串星火，燭淚緩緩淌落。他正巧迎上楚晚寧的目光，燈火里他們彼此的眼眸都很明亮，有欲/火，也有春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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