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來人容貌桀驁俊美, 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滾圓,風燈照映著他的臉。 薛蒙。 楚晚寧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薛蒙看見了多少,聽見了多少, 幾許沉默后, 是墨燃先打破了寂靜。 “我有點事, 正在和師尊說。” 薛蒙微微瞇起眼睛,他方才走過來, 隱約聽到樹林里有低低的喘息聲, 還以為是哪一對不知好歹有傷風化的弟子,在后山重地私會。 這種事情照理說薛蒙沒資格管,十大門派除了無悲寺和上清閣, 沒有哪一家是明禁談愛雙修的。死生之巔雖有所謂“淫/戒”,但那也是指“不許逛窯子”以及“關系不許有悖人倫”。 但是薛蒙是誰? 他是楚晚寧的弟子,首席弟子。 這么多年來, 薛蒙無時無刻不把楚晚寧說的話, 做的事當成自己的標桿準則,既然楚晚寧不喜看別人私相授受, 拉拉扯扯,那么薛蒙就不管三七二十,也跟著鄙視這對道侶牽手, 厭憎那對情眷雙修。 后山是鬼界結界容易破損的重地,在這種地方卿卿我我,成何體統?薛蒙當即就不高興了, 提著燈籠來找茬。 他萬萬沒有想到,燈花閃爍之下,照亮的會是這兩個人。 薛蒙都懵了,驚呆了。所以他甚至沒有和楚晚寧按規矩問候打招呼,而是脫口而出一句——你們怎么在這里。 這個地方結界未破,不需修補。 沒有香草奇花,毫無景致可言。 所處偏遠,閑逛逛不到這里來。 如果平時問薛蒙:“有兩個人,黑燈瞎火,萬籟俱寂,放著坦蕩蕩的陽關路不走,也不在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后花園小坐,一定要到一處幽僻得不能再幽僻的地方說話,少主,你怎么看?” 薛蒙一定會冷笑一聲,說:“在那種地方還能說什么話?情話?” 若是再問他:“此二人皆為男子,相識已久,皆未婚許,相貌地位均是相當,少主覺得他們是什么關系?” 薛蒙一定會翻著白眼,說:“還能是什么關系?龍陽之癖,斷袖之好,令人作嘔。” 此時再跟他說:“哈哈,少主所言不對,其實這兩人是一對師徒,還請少主莫要妄——” 薛蒙八成會連話都不聽完,就拍案怒起,說:“荒唐!成何體統?!這是哪一對傷風敗俗的禽獸?我即刻就將他們逐出山門,趕出死生之巔!” 但這時候只要告訴他,這對師徒,一個叫墨微雨,還有一個叫楚晚寧,那么薛蒙一定、一定、一定會怔住,面上走馬燈般閃過各種異彩紛呈的顏色,最后扶著額頭坐下,說:“那什么,前面說的都不算,你,你你你,你把剛剛那段話再問一遍,從頭開始。我覺得一定還有第二種可能。” ——就是如此。 薛蒙是絕對不會,也實在無法把楚晚寧和任何混亂的、不規矩的、罔顧人倫的事情牽扯在一起的,所以他立時就覺得自己剛才是聽錯了。 但他依舊覺得自己腦子里一團,喃喃著自問:“有什么話要在這里說?” 楚晚寧正欲開口解釋,但墨燃在寬袖的遮掩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開口。 這個人若是說謊,三歲小孩都騙不過,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于是墨燃道:“傍晚前,我在這里發現了一只桂花糖年糕。” 楚晚寧:“……” 薛蒙懵懵地:“什么東西?” “一只修煉成精的桂花糖年糕。”墨燃一本正經地說,“大約只有十來寸高,頭上頂著一頂荷葉,還有尾巴,尾巴尖燃著一盞藍燈。” “這是什么怪物?圖鑒上從未看到過。” 墨燃笑道:“我也沒見過,所以在想,會不會是前些日子儒風門的鎮妖寶塔毀了,放出來一些早已絕跡的妖獸,就帶師尊來看看。” 聽他這么說,薛蒙立時松了口氣,他不知為何心中倍感寬慰,從方才起就繃得緊緊的臉總算重新變得線條生動起來。他提著風燈走了過去,左顧右盼,問道:“那你們找到年糕怪了沒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