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楚晚寧的心驀得收緊了。 什么雨太大了, 什么好冷好熱——明明都是可以回去的,卻偏偏用這種兩人都覺得蹩腳的理由, 要帶他去客棧住。 這其中的意思,楚晚寧就算再傻, 也當明白。 墨燃是在號他的脈, 探他的心意。 如果自己搖頭, 墨燃定不會勉強,但如果自己答允, 便是默認了愿意與他…… 與他做什么? 楚晚寧不知道, 哪怕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他只覺得自己的臉燒燙得厲害,是大雨也澆不熄的熱度。 他緊張極了, 不知道該回答什么,于是只好拎著酒壺細窄的頸口,想再喝一口, 里頭卻已近空了, 最后一絲微涼稠厚的梨花白入喉,他低頭, 鮮紅穗子鎮得手指愈發細長白皙。 他不吭聲,氣氛便有些尷尬。 墨燃是個不太愛飲酒的人,這時看他仰頭喝酒, 卻忽然問了他一句:“還有嗎?” “沒了?!? “……你性子好急,喝酒都那么快?!蹦颊f著,低下頭, 輕輕吻了他的唇瓣,“那我就,只能嘗一嘗味道了?!? 梨花白滋味醇甘,有著隱約的桂花清香。 但是三十歲那一年,楚晚寧離世,墨燃在屋頂上獨酌了一整晚,喝到最后只覺得什么味道都沒有,是苦的。 后來,以及重生之后,墨燃都不怎么愿意再碰酒。 太苦了。 他親吻著楚晚寧的微涼的嘴唇,一開始是輕啄,小心翼翼地觸碰而后分開,再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雨聲隆隆,天地渺然。 廊廡下沒有任何人,雨幕成了天然的幔帳,不知什么時候起,他們擁抱在一起,互相親吻糾纏,唇舌濕潤地磨蹭著,激烈接吻時臉紅心跳的漬漬水聲被雨打橫梁的滂沱聲響淹沒,楚晚寧聽不到更多的聲音,那暴雨之聲振聾發聵叩擊心弦猶如鼓角轟鳴著。 與冰冷濺入的雨珠子不同,墨燃的呼吸是那么熾熱,他的吻從嘴唇一路上移至鼻梁,眼眸,眉心,繼而又轉至鬢邊,粗糙濕潤的舌頭伸出來舔舐著他的耳廓,楚晚寧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身子緊繃,指捏成拳,卻不愿意出聲。 他與他交頸廝磨,墨燃噙住他的耳墜,磨蹭過他耳后那顆細小的痣印…… 楚晚寧在他懷里微微顫抖著。 墨燃抱住他,抱得更緊,想要把他渾身都捏碎了,捏碎在自己身體里,揉進血肉里。 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在楚晚寧耳邊呢喃著:“師尊……” 喚的恭敬,手卻大逆不道地撫著懷里的人,這個年輕男人悶在鍋里疊了密密實實的蓋子壓抑著的熱切,終于還是滿溢而出,滾燙的沸水在翻騰著泡沫,水就要燒盡了,就要就要煮干了,柴火卻越來越旺,煎熬著他。 煎熬著他們。 “跟我走吧……” 大概是鬼迷了心竅,他竟由墨燃緊緊握著他的手,在雨里急切地奔著,那么荒唐。 雨水極寒,澆在身上卻像是燙的,他們誰都沒有開結界,也沒有去買傘,像是法力近失,像是最尋常不過的平凡人,任由風吹雨打著,急急循著大雨里搖曳的紅燈籠,跑進一家客棧里。 客棧的小二正在打哈欠,大約覺得這么大的雨,這么遲了,是沒有旅人再來投宿的,因此見兩人濕漉漉地闖進來,嚇了一跳。 墨燃緊緊握著楚晚寧的手腕,手心那么燙,好像都要把水汽蒸干了。 他抹了一把順著英俊的臉龐往下直淌的水珠,有些焦躁地說:“住店?!? “啊,好,好,這是兩間上房的鑰匙,一共……” “什么?”聽到兩間上房的墨燃更焦躁了,他喉頭攢動,修長分明的手指蜷著,敲了敲臺面,“不,我們只要一間?!? 小二哥愣了一下,看了看墨燃,又看楚晚寧。 楚晚寧猛地把臉轉了過去,燒得厲害,他不動聲色地把手從墨燃掌心里掙脫開,而后道:“要兩間?!? 小二哥略顯猶豫,善解人意道:“若是銀錢不夠,一間也是可以的。” “要兩間?!背韺帞蒯斀罔F,目光如刺刀,端的是讓小二哥倒退一步,也不知道是哪里惹著后頭這位白衣仙君了,忙誠惶誠恐地遞了兩把鑰匙,按價收了銀兩。 楚晚寧緩著呼吸,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如往日一般從容,只可惜身上一直濕漉漉地滴著水,更有雨珠子順著漆黑的眉滲下來,落入眼眸里,他眨了眨眼,睫毛濕潤。 “我先去睡了,你買些姜茶干巾,一會兒再上來。” 楚晚寧說的正正經經,莊莊重重,甚至特意在小二哥面前,從墨燃手中只拿過一只黃銅鑰匙,而后獨自上了樓去。 他看起來很清白。 墨燃在后頭也不說話,只是暗自覺得好笑,他知道,楚晚寧的臉皮畢竟是薄的,再怎么著,樣子也是要做出來給別人看。 楚晚寧來到屋內,單間房,床榻也窄。 他看了那臥榻一眼,只覺得喉頭很干,臉更是燒得厲害,竟是不敢再看第二眼,只站在臥房中央,連燈燭都沒有點,不知自己應當做些什么。 他的頭腦甚至還是昏沉的,覺得這一切是那么荒謬,唐突,猝不及防。 怎么會這樣…… 自己怎么就會站在這里,怎么就會趟著雨水來這里胡鬧,怎么就…… 他還沒有想完,身后房門開了,墨燃走了進來。 楚晚寧的身子一下子繃直繃緊,十指在寬袖下捏成拳,他盡力最大的努力去而知骨縫里細微的顫抖,但是沒有做到。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這樣茫然、無措,把風箏的引線交到另一個人手里。 他的掌心里不知是雨,還是汗,很濕潤。 “咔噠”一聲,門栓被落下,清晰可聞,令人寒毛倒豎,猶如劊子手的刀架在了脖頸間,鐵腥味。猶如獵豹虎狼的利齒將咬上獵物,血腥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