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師尊初遇惡魔-《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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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顧不得什么,墨燃輕輕勾了勾小指尖,卻幾乎用了全部的意志,在心里嘶吼著命令,終于令那兩個弟子如他所愿,動了起來。
一個弟子哈哈笑道:“這個丟的太近了,我剛剛那一下子,丟的肯定比你遠(yuǎn)。”
“你就吹吧,反正你……啊,玉衡長老!”
他們行動如常,就像之前一般嬉鬧著,看到楚晚寧,甚至還愣了一下,而后兩人一一向楚晚寧行了禮,楚晚寧看了他們幾眼,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又并不那么清晰。
“問長老安。”
“玉衡長老安。”
兩個弟子收斂了笑容,規(guī)規(guī)矩矩地與楚晚寧打了招呼,識趣地打算離開這里。
楚晚寧皺著眉,眉頭沒有松開,目光一直注視著那兩個棋子從河灘走過來,靠近自己,錯肩而過,往竹林方向走去……他盯著那兩個人看了好久,這才轉(zhuǎn)頭,把目光重新落在了墨燃身上,墨燃暗自松了口氣,結(jié)果這口氣還沒松到一半,就聽得楚晚寧忽然道:
“站住。”
“……”墨燃臉色微變,指甲其實都已在掌心里掐出了紅痕,但他不吭聲,什么都不說,他靜靜觀察著楚晚寧的細(xì)微表情,觀察著楚晚寧的一舉一動。
楚晚寧對那兩個木僵站住的身影道:“回來。”
墨燃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讓那兩枚棋子聽從命令,慢慢地從竹林盡頭又走了回來,站在楚晚寧面前。
輕云移動,圓月探出。
雪亮的月光下,楚晚寧注視著那兩個弟子的臉,忽然抬手,指尖覆上其中一人的頸側(cè)。
墨燃緊緊盯著楚晚寧的神情,不動聲色,但心跳狂亂。
他知道楚晚寧一定覺察出了哪里不對勁,所以才會突然伸手去探查脈動。要知道初學(xué)珍瓏棋子的人,一般都只能操控死尸,而不能操控活人。這兩人雖是直接由活人制成,但墨燃并不確定自己真的做的那么完美,不確定自己把黑子打入兩人心臟時,是不是已在瞬間將他們斃命了。
“……”
不知繃了多久,楚晚寧終于把手垂落,而后拂了拂衣袖,說道:“走吧。”
墨燃只覺懸在自己脖頸上的那柄刀挪開了——楚晚寧沒有發(fā)覺。蒼天有眼,令他在楚晚寧的眼皮子底下偷生。
待那兩名弟子離去,楚晚寧看了他兩眼,而后說:“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
墨燃道:“路過。”他語氣拿捏的很好,并沒有因為心中有鬼,就忽然對楚晚寧態(tài)度好了起來。也或許正是他這樣冰冷而忤逆的姿態(tài),讓原本應(yīng)該心生懷疑的楚晚寧抿了抿唇,一時無言。
他不想與楚晚寧多待片刻,目光移開,往前走去。但將要與之錯肩時,楚晚寧忽然說了一句話,讓他在瞬間繃緊。
“藏書閣禁地,最近有人潛進(jìn)去過。”
“……”墨燃沒有回頭,瞳孔中卻有細(xì)光扭曲。
“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那里存著的都是被十大門派分別掌管的一些禁術(shù)殘卷。”
墨燃停下腳步,他說:“我知道。”
“其中一本最重要的殘卷,有明顯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墨燃冷笑:“那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在硬撐,他知道只要天問亮出,盤繞住他審問,那么他那些罪惡的行徑,萌芽的心魔,都會暴露在楚晚寧眼皮子底下。
他的大夢,他的野心,就都結(jié)束了。
楚晚寧沉默片刻:“墨燃,你還要犟到什么時候?”
聲嗓間隱隱已透有憤懣。
“……”墨燃不答,卻幾乎可以預(yù)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
預(yù)料到那一閃而過的天問金光。
預(yù)料到楚晚寧以怎樣正人君子的嘴臉,質(zhì)問自己為何要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反正自己在楚晚寧眼里,永遠(yuǎn)都是那么地——
“你到底清不清楚眼下有多危險?”
無可救藥。
他還是干巴巴地把那四個字想完了。
然后幾乎是有些茫然地轉(zhuǎn)頭。看著月光下,楚晚寧的臉。
面色蒼白,劍眉之下壓抑著隱隱的不安定,一雙洞若觀火的眸子望著他,卻什么都沒有看透,什么都看不穿。
“那禁術(shù)要是真有人練了,是會殺人的。你大晚上不睡,跑到這種荒僻的地方來,難道想白白送了性命?”
“……”
楚晚寧嗓音低沉,幾乎是咬著壓根:“天裂之戰(zhàn)死了那么多人,難道還沒教會你如何惜命?你既然知道殘卷被盜閱這件事,如何還能如此高枕無憂!”
墨燃沉默著,黑褐色的眸子盯著對方。
他額上盡是細(xì)細(xì)的汗,這時候慢慢冷靜下來,風(fēng)一吹都是冰涼的。
他的身軀一節(jié)一節(jié)放松下來,心中也不知彌漫著一種怎樣的古怪滋味,到了最后,墨燃幾乎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師尊……”
楚晚寧的鳳目微微閃爍。
自師昧死后,墨燃就再也沒有對他笑過,也極少喚他師尊。
墨燃微笑著問:“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
“……”
笑容綻得更明亮了。
明亮到像是一柄刺刀,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噗地一聲沒入胸膛,刀刃上都是血珠子。他惡鬼般慢慢咧開一口森森白牙,如蝎子的毒螯。
“天裂之戰(zhàn)……”他呵呵笑著,“師尊能提起天裂之戰(zhàn),真是再好不過啦。那一戰(zhàn),我學(xué)會了什么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師尊學(xué)會了心疼人呀。”
看到楚晚寧眼中的光亮顫動著,極力繃著,卻又閃躲不及,無路可退的模樣。
墨燃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夸張,肆意,殘忍。
他侵略著他,撕咬著他,他嚼著楚晚寧的喉骨,他忽然覺得好痛快,竟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極了,真是一樁好買賣,一個籍籍無名的弟子,換了楚宗師的良心,楚宗師總算也會記掛身邊之人的死活了,師尊,我今天才終于覺得,師昧死的好啊。”
饒是楚晚寧這樣鎮(zhèn)定冷肅的人,也在他那兀鷹般盤繞的癲狂笑聲中,微微戰(zhàn)栗起來。
“墨燃……”
“師昧死的好,死的值,死的大義凜然,死得其所!”
“墨燃,你……”
別笑了。
不要再說。
可是他講不出口,楚晚寧講不出口,他做不到告饒,做不到哀求,更做不到高高在上地斥責(zé)這個已近瘋魔的徒弟,說——你錯了,不是我不想救他,是我實在已無心力。
我也受了與他一樣的傷,再多耗一寸靈力,也會成為冢中骨,泉下人。
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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