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閣】罪罰將判-《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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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情大笑,安然受之。
且轉頭看著薛正雍和王夫人,笑容扭曲地嘲諷道:“如何?怨憎我嗎?嫌棄我?是不是又要和我的那位好師尊一樣,說我——性本劣,質難琢?”
那時,墨燃偷學珍瓏棋局的事情,已經敗露得差不多,但薛正雍最初還是選擇了相信他。直到這個時候,薛正雍才怒而起身,氣的幾欲嘔血,虎目暴突地喝道:“孽畜!簡直是孽畜!!”
墨燃聽著這兩個字,哈哈大笑,笑得愈發肆意與痛快。
笑得眼角都有了濕意。
強辱少女?
薛正雍信。
薛正雍居然信。
哈哈哈哈——墨燃的笑容驀地擰緊,干脆自暴自棄,心一橫,英俊的面龐端的是如蠟滾沸扭曲。
“對啊,我是做了這些滔天罪孽,我是殺了你的侄子,弄死了那個可憐巴巴的女孩——怎樣?伯父是要替天行道,殺我以——”
話沒有說完,心口便是一痛。
薛正雍性情暴烈,未及墨燃說完,已怒喝著襲來,目中有恨有淚,扇尖刺破了墨燃的胸膛。
墨燃愣了一下,而后嘴角研開一絲輕笑。他低著頭,看著自己胸襟前漸漸洇出鮮血,嘆息道:
“伯父,叫了你那么多年伯父。但到頭來,你還是不會信我的。”
“住口!!”
墨燃微笑著,肩膀在微微顫抖:“算了,說到底,我們身上流的終究不是同樣的血。所以,這個虛假的家,這個死生之巔……究竟還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呢?”
鮮血飛濺,濺落滿臉。
他看著薛正雍在自己面前倒下,腦仁微微發麻——他原本不想殺他的——是他性子急要沖上來動手……是他自己找死。墨燃靜了一會兒,抬起染著血色的眼,森幽地,望向錯愕悲傷至極的王夫人,他舔了舔嘴角,邁過伯父的身軀,向伯母走去。
薛正雍還沒有咽氣,緊攥住了他的衣擺,死死不肯松手。
這個半老的男人好像很憤怒,又好像凄楚和心痛大過了憤怒。
那時墨燃的腦中一片瘋狂,伯父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眼里的淚水究竟為了什么,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墨燃聽到薛正雍說:“別……不要害……”
“她看到了。所以要死。”墨燃很和氣,也很平靜,“不過,薛蒙不在,所以……看在你養育了我這么多年,他的命,我權且留下。”
王夫人的掙扎在墨燃眼里,又算什么呢?
何況她根本已無力掙扎了,她只是哭,她也和她丈夫一樣,說他:“畜生……”,可是刀扎進去,鮮血汩汩流出,她的意識漸漸渙散,她看著他,最后卻又喃喃著說:“燃兒,你為什么……”
墨燃的手那時候其實抖的,顫抖著,最后還是拔了出來。他低頭望著手掌,手掌是濕潤的,猩紅色的匕首攥住掌心中,滑膩腥臭。
熱。
但很快就會冷了。
就像他所謂的家,他所謂的親人。
從一開始他就忐忐忑忑,因為他知道,其實薛蒙也好,薛正雍也好,王夫人也罷。
他們,根本不是他的親人。
他們的親生侄子,早已死在了他的手中。
“荒謬!”
一聲暴喝,打斷了墨燃的回憶。
墨燃幾乎是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在大殿中逡巡一圈,才終于落到了薛正雍身上。
是薛正雍在說話。
“我養大的孩子,我自己清楚,他怎會欺凌無辜少女,你莫要含血噴人!!”
“……”
墨燃怔忡地,忽然覺得心里被某種酸澀給充斥。
他睫毛簌簌,闔上眼簾。
不一樣了。
兩輩子……有許多事情都變了。
那老藝人嚇得一轱轆從座上滾下來,在地上連連叩首:“不,不,我沒有騙人,仙君息怒,我只是……我只是……我真的……”他只是個可憐的手藝人,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受過一派之主的指責,嚇得面如土色,到最后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薛正雍低喝,猶如蓄勢待發的兇獸:“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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