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爭寵(完)》-《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
第(1/3)頁
薛蒙這樣思忖的時候,楚晚寧在南屏山打了個噴嚏。
戌時。
離他的生辰,還有最后一個時辰。
但楚晚寧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diǎn),他與墨燃?xì)w隱南屏山才兩年,而之前的兩輩子,那千萬個歲月,他過得太難太難。吃慣了苦的人,陡然嘗到甜,其實(shí)并不那么安定,也不那么習(xí)慣。
——他就是薛蒙眼里,那種從未被寵愛過的人。
至少從前是這樣。
夜深了,很快就要到子夜交替之時,但墨燃還沒回來。
楚晚寧站在青竹柴扉前,披了一件單衣,抱著狗頭望了一會兒,不見墨燃身影。晚間露重,他卷著手,低低咳嗽數(shù)聲,皺起眉頭,狗頭仰起腦袋來吧嗒吧嗒舔著他的側(cè)臉,發(fā)出“嗚嗚”的討好聲音。
楚晚寧垂眸問道:“你困了?”
“汪!”
他便將它放下來,說道:“回屋睡吧,我再等一會兒。”
“嗚嗚嗚汪!”
竹條編織成的寶塔燈籠糊著絹紙,在院門檐角下輕搖飄擺,明黃色燭光灑在楚晚寧修勻雅致的面容上,在他眉眼肩頭都落了一襲晶瑩的浮光,令他看上去斂了鋒芒,比平素溫柔得多。狗頭拿腦袋去頂他的袍角,又繞著他汪汪直叫。
“不想回去?”
“汪!”
楚晚寧于是又把它舉起來,鼻尖點(diǎn)著它濕潤微涼的小黑鼻子:“好,那你就繼續(xù)和我等吧。”
“嗚汪!”
但狗頭又不依不饒,楚晚寧和它溝通沒那么自如,不知為何墨燃每次和狗頭總能很快地理解對方的意思,他就要慢好多。
他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你是想要我去睡覺,不要站在這里了?”
“嗷嗷嗷汪!”
狗頭因?yàn)橹魅丝偹忝靼琢俗约旱囊馑级吲d起來,搖著尾巴原地跳躍著。
“再等一會兒吧。”
“汪汪汪!”已經(jīng)等了很久啦!
“你不想一個人回去睡嗎?”
“汪汪!”
楚晚寧見它搖頭擺尾的模樣,不由地想到了白日時,墨燃臨走前跟自己說過的話——早點(diǎn)休息,不用管他。
“……夜不歸宿,當(dāng)真是翅膀硬了。”楚晚寧嘆了一句,神情多少有些不悅。他見狗頭懇求地殷切,于是最后回望了上山的小徑一眼,合手掩上了院門,抱起狗頭回了屋內(nèi)。
誰知困意雖有,入睡卻沒有那么容易。
楚晚寧給墨燃留了一盞燈,憧憧光影搖曳里,他閉著眼睛蜷在床上,模糊著就開始做夢——別看他平日里從容平淡的模樣,其實(shí)他這具承載了兩世魂靈與記憶的軀體,到底是不安的。
剛剛歸隱南屏山的頭幾個月,他幾乎每晚都會驚醒。
一會兒是夢見了巫山殿里,踏仙君被薛蒙刺殺后蒼白的臉,在殿外雷霆暴雨的映襯中顯得如鬼魅般陰沉。
一會兒又夢到天音閣外,墨燃長跪于地,鮮血不斷地從胸口涌出,哽咽著問他,說,師尊,我是不是已經(jīng)還清了,我是不是已經(jīng)干凈了。
他夢到死生之巔的敗亡,夢到懷罪的圓寂。
夢里踏仙君森森然地對他說,楚晚寧,本座恨極了你……
夢里,亦是南屏山,當(dāng)年風(fēng)雪夜,墨燃說,晚寧,我會一直愛你。
可墨燃說完這句話,就慢慢地沒有了心跳,留給他的,只是一夜的凄楚與絕望。他怎么也忘不了當(dāng)時的那種無法言喻的感受,每次夢到這里,他都會因自己揪心的痛而驚醒,他甚至?xí)o法辨認(rèn)歲月幾何,他會忍不住靠過去,反復(fù)確認(rèn)身邊睡著的人是有呼吸有心跳的,那種劇痛才會逐漸地褪去。
卻后半夜都不再睡得安穩(wěn),時不時就想要睜開眼睛,再看一看墨燃的臉,看著青年如今安寧的睡顏。
后來,他的這般異樣被墨燃發(fā)現(xiàn)了。
那一天是踏仙君人格,這個于空寂巫山殿孤獨(dú)徘徊了許多年的人,只一眼就明白了楚晚寧究竟在為什么而難受,為什么而夜不安眠。于是踏仙君什么也沒說,張開臂膀,將他緊緊抱在懷里。
隔著歲月,隔著血肉,那心跳雄渾而有力地傳遞給了懷里的人。
驅(qū)散了噩夢的陰影。
踏仙君吻著他的發(fā)頂,低沉地哄著他:“……沒事了。晚寧,都過去了。”
楚晚寧沒吭聲,許是死要面子,不愿丟人。
但踏仙君能感到自己的褻衣衣襟濕潤了,有溫?zé)岬臏I浸在了他的心口。明明不是什么滾燙的東西,卻讓他整顆心都熱得厲害,戰(zhàn)栗得厲害。
令他疼極了,愛極了,卻又不知該怎么辦。
他從前只會粗暴地占有,哄人好難。
他就這么笨拙地拍著楚晚寧的肩背,嘴唇磨蹭著他的發(fā)頂,耳廓,最后低下來,噙住那微涼的嘴唇。
“晚寧,我會一直愛你。”
接吻間,他模糊地對他這樣喃喃,他感到了掌中那從來狠倔之人明顯的顫抖,于是在也按捺不住,就著之前溫柔的殘韻,再一次與他共赴沉淪。
而那之后的每一天,無論是何種神識,墨燃都是擁著楚晚寧入睡的,每一次睡前,都會說一遍,我會一直愛你。
如今的甘總會慢慢滌去曾經(jīng)的苦。
這一句話,也終于在墨燃不住地重復(fù)下,從死別的囈語,成了相守的諾言。
兩年來,無論墨燃因?yàn)槭裁丛騿为?dú)出門,他總會在天黑前趕回來,因?yàn)樗莱韺庪m不說,但卻不愛南屏山夜晚的清冷,他的恩公哥哥需要他的相伴。像今晚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
墨燃第一次沒有在日落前回家。
楚晚寧沉穩(wěn)好面子,不會去盤問這個盤問那個,但他嘴上不問,臉上要強(qiáng),卻不意味著他心里會好受。
所以時隔了那么久,他側(cè)睡著,竟又一次陷入了夢魘。
他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南屏山,墨燃離世的那一天。
他夢到自己無論怎么喚墨燃,墨燃都不醒,天音閣于他愛人胸膛留下的傷疤是那么猙獰而又觸目驚心,他守著他,哽咽著……
他不住地重復(fù)著愛人的名字:“墨燃……”
墨燃。
而在這冰涼的夢境中,卻好像有誰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捉來湊在唇邊溫柔地親吻著。
那人繾綣地對他說:“師尊,沒事了,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楚晚寧感到睫毛濕潤,夢醒之間,他低低地嘆了口氣,心中微定,待要再睡,卻忽然發(fā)覺自己靠在一個熟悉的溫暖胸懷里。
他一驚,模糊的那一點(diǎn)睡意都沒了,濕漉漉的睫簾子驀地抬起,鳳眸正對上一雙紫黑色的眼睛。
“墨、墨燃……?”
墨燃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來了,身上帶著些夜深露重的微涼,躺在他身邊。為了不打擾他,墨燃也沒緊抱著他睡,只小心握了他的手,貼近他。
見楚晚寧醒轉(zhuǎn),他微挑起了眉:
“嗯?本座還是吵醒你了?”
楚晚寧還當(dāng)他要道歉,豈料踏仙君用力摟了他一下:“吵醒了正好,就干脆讓本座好好抱一抱。”
“……滾。”
踏仙君知道自己今日剩下的時候不多了,平日里他是一定要和楚晚寧嘴上斗一斗討討罵的,但這次,他一擁之后,單刀直入,俯身貼著楚晚寧的耳廓,低沉笑道:“滾什么,本座給你準(zhǔn)備了驚喜,只怕你看了要疼我還來不及。”
“……”
這人的臉皮真是與日俱增的。
楚晚寧本就噩夢初醒,起床氣重,此刻又被他熱烘烘沉甸甸的身子壓得難受,不由劍眉抬起,鳳眸猶帶著夢里的濕潤與傷心,卻是含著困意與怒意的:“大晚上不睡覺?”
“不睡。”
楚晚寧更怒了:“不睡做什么?”
踏仙君挑起他的下巴,細(xì)細(xì)摩挲著,目光從他的眉眼一直徘徊到他微微啟合的嘴唇。
懷里這人明明瞧來有些兇,還有這樣那樣的不完美,可兩輩子了,每次一看他還在身邊,就覺得心好燙,暗中歡喜得緊。從前他死活不承認(rèn),但他內(nèi)心深處其實(shí)一直都知道,就只有這個人,可以令他瞬間情如燎原火,意若繞指柔。
想抱他,想吻他,想要他。想欺負(fù)他到疼,卻又想疼極了他。
如今更是覺得世間美人雖多如云霞,可所有云霞攏到一起,也皆不及他的晚寧半寸光彩。兇他也好看,生氣也好看,都好看。
踏仙君于是笑道:“大半夜不睡覺還是有許多事可做的,本座不是都教過了你?”
楚晚寧:“…………”
見他睡意全無,又怒又無奈的樣子,踏仙君心中大動,忍不住低頭親了他一下。
“墨燃--!”
“逗你玩的。”一吻之后,踏仙君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本座的時間快到啦,今日你欠本座的,三日后再問你討回來。”
“……”
“今夜本座想說的只有……”踏仙君頓了一下,笑了,臉頰側(cè)酒窩深深,三分邪氣七分憐愛:
“晚寧,生辰快樂。”
楚晚寧一下子怔住了。
而這時,遙遠(yuǎn)的凈慈禪院鐘聲悠然敲響,正是子時交替,竹葉蕭娑。
亥時末。
子時初。
墨燃瞳眸中仍有踏仙君的驕傲,可未及說些什么,又已然換作了墨宗師的溫柔。墨宗師緩了一下神,多少適應(yīng)了隨緣分享給他的昨日記憶,只覺得七零八落莫名其妙,一時也不知踏仙君狀態(tài)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但見眼前人是心上人,墨燃微怔過后,心中歡喜無限,于是抵著楚晚寧的額頭,小聲道:“晚寧。”
“嗯?”
“生辰日快樂。”
想了想,又道:“我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
他本來是打算明天白天再修整一番,然后領(lǐng)著楚晚寧進(jìn)心想事成盒的。可他沒有想到自己切換回來時,楚晚寧還沒睡著,也沒想到自己會自然而然就迫不及待地說了這句話。
他對楚晚寧的甜蜜太多了,好像片刻也忍不了,一點(diǎn)也熬不住。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前郭尔|
马山县|
禄劝|
德令哈市|
绥阳县|
宁国市|
平果县|
岫岩|
南皮县|
旬邑县|
敦化市|
湖南省|
永修县|
根河市|
涟水县|
耒阳市|
肥东县|
宝山区|
巢湖市|
阿荣旗|
延寿县|
大连市|
丰原市|
宣威市|
葫芦岛市|
扬中市|
丰顺县|
正蓝旗|
西昌市|
福建省|
福海县|
明溪县|
丰都县|
收藏|
邵东县|
崇明县|
周口市|
靖边县|
东山县|
南陵县|
垫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