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借刀(一)-《蚍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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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福自不必說,趙營若攻滅了忠路,下一步就得進入他下轄的忠孝、金峒等地安撫司,他退敵的心思比誰都強烈;田玄則恰恰相反,容美宣撫司地處施州衛最東段,與荊州府、岳州府毗鄰,在眾土司中距離趙營最遠。此外,因為與漢人比鄰而居,自其父田楚產以來,傾慕漢家文化,漢化很深,田玄本人就很有詩名,其子田甘霖弱冠便補長陽縣博士弟子員,幾與漢家門楣無異。因著這個原因,容美田氏對施州衛內其余的土司都不太看的上眼,關系也淡,此次若不是鄧宗震一再懇求,田玄是不太愿意前來的。
會上,覃福喧賓奪主,視鄧宗震為無物,一再要求各土司出兵抗戰,忠建宣撫使田京與覃福是親家,也贊成附和。忠路代表覃奇功當然也是極力慫恿進兵,散毛宣撫使是個沒主見的,眼見五家中三家都已表態,力主出擊,亦不反對。剩下田玄一個,只是安然品茶不發一語。
覃福早瞧田玄不順眼,認為他刻意與漢人親近,忘了根本,只是礙著容美勢力不俗,田玄又較為年長,好歹忍著不發作,此刻姓田的又開始裝模作樣,他心中不忿,怪里怪氣道:“田世兄,鄧指揮召咱們來此,可不是品茶賞花的。小弟家中有些好茶,世兄愛好,我過兩日著人給你送去。”
鄧宗震也心急,知道這個田玄脾氣古怪,素與覃福等不對付,好聲勸道:“默顛公,趙營那邊你意下如何?” 默顛,是田玄的自號。
堂上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自己這里,田玄慢慢放下茶碗,連連搖頭。
覃福大為不快,強忍怒意道:“田世兄有話直說,我幾個都是粗人,悟不出你暗示的玄機。”
田玄接著他的話反問一句:“若說出兵,在下倒想問問,你施南還能出多少人馬?”
出境作戰的三千人中,施南、容美二個宣撫司出力最多,其中屬于施南的就有一千余,實在是精銳盡出。但覃福不愿在田玄面前落了下風,咬了咬牙,硬聲道:“緊巴緊巴,二千人還是出得起的!”話雖硬朗,可中氣不足。施南本部加上轄下忠孝、東鄉五路、金峒三地,總人口不過八千余,要從剩下六千人中再擇兩千兵出來,怕是連少年、老者都算上才夠。
田玄眼神里分明帶著不信,搖首道:“那我容美可沒你施南這般大的能耐。”繼而轉問其余人道:“諸位手下,尚有多少兵丁?”
田京等知他話中之意,各自沉默不答。縱如覃福所言,往死里征召,總還能湊出些人馬,可一來這勉強湊出來的人少經戰事,戰斗力不行,二來就算可以一戰,這些人卻是各土司唯一的家底。與趙營斗無論勝敗,勢必傷了元氣。要知道,趙營并非施州衛諸路土司僅有的對手,岳北、永順乃至石砫等地的外家土司,無不對施州虎視眈眈,一旦施州男丁折盡,怕是不等趙營掃蕩過來,自家倒先給外地土司吞并了。
鄧宗震覺他所言有理,恭敬道:“田公所慮極是。敢問可有什么主意,既能保我各路子弟,又能退卻賊兵?”
田玄悠悠道:“主意是有,但恐各位不答應。”
鄧宗震迫切道:“這個不妨,說出來,大伙兒一并參詳參詳。”
田玄收了晏然的表情,神色一肅道:“在下的主張,是向西,求援于石砫,向東,求援于周都司。得他二方助力,我等擊退趙營不難。”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覃福首先冷笑:“我道田世兄睿智,想出什么神機妙計,原來是這等下策,田世兄想是茶喝多了,老糊涂吧!”
不止覃福,田京、覃奇功以及散毛宣撫使都明顯強烈抵制這個提議。他們與田玄不同,漢化不深,鄉土觀念極重,生平最怕的就是外人插手本地事務。以明廷之權威行“改土歸流”政策,將世襲的土司改為流官,尚自遭到各地激烈抵抗,田玄不過個小小宣撫使,竟也敢當眾說出這種話來。若非他年高德劭,只怕在場眾人就要一擁而上,痛打他一頓。
田京圭憤道:“咱們生死之事,不容外人染指,就算與趙營玉石俱焚,也不許那些蠻獠踏入我境一步!”
施州衛在諸路土司中算是比較開化的,相比之下,田京剛提到的周都司周元儒手下兩千人,有一千五百辰州兵,五百鎮筸兵。這辰州、鎮筸兩地僻處蠻荒,打仗陷陣的本事人人俱服,可論起開化,就連“同屬土人”的施州衛土司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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