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螳臂(三)-《蚍蜉傳》
第(1/3)頁
“吃酒,兄弟。”
一座用沙土堆砌,簡陋的墳塋前,甲束在身的韓袞神情肅穆,將一碗清酒鄭重橫灑在了墓碑前。
墓碑是用一塊扁平的青石制成,形狀不方正,卻勝在平整。上邊歪歪扭扭刻著幾個大字,字跡很不清晰,但努力去認,還是能看懂“把總”,“秦”,“諱雍”等幾個字。
這正是秦雍的墓。韓袞拒絕了營中給出儒生、工匠砌墳雕碑的幫助,只憑自己一個,壘起了這堆土墳。甚至為了刻碑文,他還親自去營中尋找了何可畏,讓他先在紙上寫下文字作為模版。雖如此勞心勞力,可韓袞卻堅定的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墳塋里躺著的是他的兄弟,更是趙營的勇士。
“當初說要與你一起吃酒,只恨軍中事雜,一直抽不出空。世事難料,真與你再見,卻已是陰陽兩隔。”韓袞邊說著,又給酒碗滿上,仰首一飲而盡,隨后再滿一碗,灑在了墓前。
他又飲兩碗,復斟滿擺在碑旁。腦后忽然穿來腳踏落葉的“沙沙”聲,他回顧來人,是老本軍左營千總吳鳴鳳。秦雍此前就是在吳鳴鳳麾下當職。
相對于侯大貴、郭如克等趙營老人,韓袞入伙的時間已算較晚,故而對吳鳴鳳之前的事跡也不甚清楚。他只覺此人和氣,且與自己類同出身官軍,天然的好感促使兩個人走的近了些。
“唉。秦兄弟是個真好漢,只可惜武運不濟,竟而害在了這廣元!”吳鳴鳳嗟嘆不已,面色十分惋惜,走近了墳塋,端起另一個空碗,提起酒壇將它倒得滿滿當當,一口悶了下去。
韓袞訥然無言,聽著吳鳴鳳的嘆息,神思似乎又飄回了昨日那金戈鐵馬之中。
昨日一戰(zhàn),趙營的先鋒隊深入官軍陣中,不幸為四面趕來的官軍重重包圍,兵士死傷殆盡,新任把總秦雍也最終沒能逃過一劫,戰(zhàn)歿于陣。
他才倒地,侯良柱的中軍所在便突然響起了清脆的鳴金之聲。與渾厚的戰(zhàn)鼓聲不同,敲鉦發(fā)出的聲音頗為細窄,不過穿透力很強。“叮叮叮叮”的鳴金聲一經(jīng)敲響,立時便傳遍了方圓數(shù)里的地面。
李自成看著遠方,笑對趙當世道:“老趙,看來老徐得手了。”
趙當世比較謹慎,遙遙看向廣元城西北角,發(fā)現(xiàn)那里正起波瀾,確定是自西跨過嘉陵江趕來增援的徐琿部無疑,方答應道:“當是徐琿。”
來的正是徐琿部。
此前,因崔樹強所率先遣隊的沖擊,嘉陵江東側(cè)的守江官軍一陣紛亂,郝?lián)u旗乘隙率領(lǐng)敢死隊飛渡棧橋,并在徐琿的策應下逐漸穩(wěn)固住了局面。之后黃世俊、易謙兩部官軍雖然竭力阻擊,意圖扭轉(zhuǎn)頹勢,可遭到郝?lián)u旗所部的頑強抵抗,難有所為。而崔樹強陰差陽錯中斬殺守江主將傅夢帝,更是擊碎了官軍死灰復燃的希望。徐琿逐漸帶領(lǐng)所有人馬安然越過嘉陵江,黃世俊與易謙見大勢已去,亦不敢戀戰(zhàn),先后脫離戰(zhàn)場撤退。他二人自知罪責難逃,不敢回廣元去見侯良柱,索性背道而走,各尋去處。
徐琿志不在追殺二人,收儉了傅夢帝的人頭、重新整隊后,就帶領(lǐng)全軍,馬不停蹄趕赴廣元北城的主戰(zhàn)場。那里炮聲不斷,當是戰(zhàn)事未了。
侯良柱沙場宿將,當然對防江一事留有后手。老實說,他安排了兩個百人多的方陣遲遲未動,就是為了防范腹背受敵。
只是,他所做的這些努力,在面對勇猛無前的二營兵士時慢慢化為烏有。首先,二營那支負責清除路障、先登沖陣的先遣隊的韌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精心構(gòu)筑的深壑拒馬,居然旦夕被破,這于他而言,完全算是吃了個下馬威。其次,二營馬軍戰(zhàn)力的銳利,也遠超他的想象。他其實應該知道,陜西的流寇,素以馬多腳快著稱。往昔他出省援剿,面對的敵手都是些不知名的小寇,未必馬強。可現(xiàn)在,來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寇,官軍對于馬軍的沖擊,豈能不做萬全準備?本來川中多山地,馬軍難以馳騁,對精于步戰(zhàn)的官軍很有利。可侯良柱為了此次打一個打的殲滅戰(zhàn),故意擇選了廣元北城外的平坦壩子作為交戰(zhàn)地,其初衷無可厚非,但也無形中為闖營驍騎的發(fā)揮提供了便利。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周至县|
洛阳市|
镇康县|
临颍县|
定陶县|
土默特右旗|
凤阳县|
瑞丽市|
咸丰县|
鸡西市|
师宗县|
万安县|
和平区|
衡阳县|
大理市|
浮山县|
博白县|
峨山|
梅河口市|
清远市|
两当县|
讷河市|
云林县|
依兰县|
卫辉市|
米易县|
青海省|
乌兰县|
西乡县|
嫩江县|
庆元县|
莲花县|
德安县|
漳州市|
扬州市|
盘锦市|
长兴县|
伽师县|
中方县|
玉环县|
西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