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走水(一)-《蚍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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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貴不說話了,但惠登相的眼睛死死看著遠處雪地中的那根香燭。他心中默念倒數著。
“九、八、七……”按照他的預估,這根香燭應該會在數到“一”時完全熄滅,到那個時候,面前這個驚恐萬狀的女子,就將在自己無情的揮斬下香消玉殞。
那邊侯大貴似乎已經開始吩咐軍將們準備開拔撤離的事宜了,惠登相的注意力稍稍一打岔,就立刻被他自己擺正了回來:“五……四……”還剩三個數了,也不知何故,惠登相感到自己的手竟而都開始微微抖動起來。
當真寂寞如雪。
侯大貴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惠登相以及曠琬。于她而言,一個女人罷了,殺了就殺了,沒什么大礙。他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本該得到的那份功勞。實在無法想象,為了宋司馬這么一個狗才,遂寧城中的曠昭居然真的忍心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殞命于此。
“讀了一輩子的圣賢書,卻讀成無情無義之輩。”很多時候,侯大貴都不明白那些讀書人心中在想什么。他們看上去斯斯文文、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但有時狠起心來,所表現出來的殘酷與烈度甚至超出自己的想象。自己和他們,難道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想了想,不想再想。類似的問題,他想過無數次,想了也白想。都隨它去吧,活成什么樣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既然不是一類人,那就要么老死不相往來,要么就你死我活。
不管是主觀意識還是客觀環境使然,侯大貴的選擇顯然是后者。
“行了,砍吧,砍完了把腦袋掛旗桿上插這兒,咱們就走!”等了許久,又吹了不少風,侯大貴有些不耐,朝惠登相喊道。
聽到這么露骨的話語,正自垂淚的曠昭心靈終于承受不住,在接近崩潰中尖叫了起來。
惠登相微微點頭,舉起腰刀默念一句:“這位小姐,殺你非我意,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言訖,就要將刀用力揮下。
千鈞一發之際,腦后忽然傳起一陣紛亂,緊接著一個聲音石破天驚般貫穿而來:“且慢動手!”
惠登相當即只覺側后風緊,情急之下,他下意識撤刀一滾,余光到處,一匹快馬有如閃電,堪堪從側急掠而過。
“什么人!”不速之客的到來令侯大貴驚怒交加,他持刀怒吼,憑空揮舞,“快將此人拿下!”
余音未盡,那匹馬卻自己先停了下來,眾目睽睽下,一人翻身下馬,即便已給冷風吹紅了臉龐,但侯大貴與惠登相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來的可不就是楊招鳳!
“你怎么在這兒!”侯大貴愕然問道,“你不是隨軍去了蓬溪?”
楊招鳳此時口齒凍僵,“嗚嗚咽咽”中基本上說不出話來。但見他橫跨兩步擋在曠琬身前,雙目圓瞪。
“你狗日的!”侯大貴大怒說道,“我定下的軍令無人能改!趕緊給老子躲開!”他此刻已然氣得七竅生煙,他不管楊招鳳是如何從天而降的,只要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他就無法忍受。
楊招鳳搖搖頭,后退一步,將曠琬蜷縮著的身子蔽護在自己身后。他似乎看到曠琬透過凌亂披散的發絲看過來的哀求眼神,這眼神是那么可憐而又無助,就如同受了傷的小獸期盼著救援的到來。
這時候惠登相也以刀駐地爬了起來,他認得這個叫楊招鳳的年輕人,知道他是趙當世面前的紅人。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
“愣著干啥呢,趕緊把這小子架走!”侯大貴揮刀呼喝,“老惠,動手!”
軍令如山,事到臨頭惠登相也沒有其他選擇。他向楊招鳳拱拱手道:“楊參謀,請讓一步。”見楊招鳳木然不理,沉聲道,“那便得罪了!”說罷,暴喝一聲,持刀挺進,周遭十余名趙營兵士也同時一擁而上。
楊招鳳本就不擅長格斗,馬上還行,步戰甚差。歷經風霜摧殘的他勉強擋住惠登相的一擊,虛弱下已經站立不穩,加之尚有十余兵士圍攻過來,他完全無法抵抗。只是,他似乎懷有一份必死之心,所出招數有攻無守,皆為搏命殺招,惠登相等人顧忌到他身份,也不敢下狠手,故而兩邊纏斗,久未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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