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車轅(一)-《蚍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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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韜就在十余步外。景可勤暗自慶幸自己的記憶沒有出岔,同時,緊張的心也提到了嗓眼。他回頭看看身后的兵士們,發現他們也均是聚眉凝目,全神貫注盯著空隙處。獵物就在眼前,這些極富經驗的獵人們已經繃緊了神經。
“起弓?!斑h處,袁韜所在的高臺地,歡呼聲如同海嘯,一浪接一浪,熱鬧非凡。景可勤卻渾作不聞,大腦空白一片。手一抬,連自己在內,七把弓、四把弩,十一支利箭在一瞬間齊齊對準了十余步外的袁韜。
“放!”
景可勤激動之下,自覺聲音沒有繃住,可沉浸在指揮方遒中的袁韜以及周圍棒賊,竟無人聽到這一聲呼喊。
電光石火間,十一支箭幾乎是同時齊刷刷攢向突出眾人、獨立高處的袁韜,速度之快,連軌跡也難覓。以至于當袁韜仰面摔落之際,也不知到底是誰人射出的箭最先將他的性命奪去。
人死即撤。在袁韜軍中嘩然大亂的當口,景可勤等迅速原路撤退。驚慌失措的棒賊們全都涌向忽然倒斃的袁韜,沒有人在第一時間去尋找行兇者的蹤跡。而后,當他們搜遍四周,奮力清除了荊棘藤蔓后,景可勤早帶著十余人逃之夭夭,全身而退。
數十里外,同樣是密林中,楊科新將李效山蹬倒在了地上。
時至今日,再一次對視,楊科新突然發現,李效山的似乎比之前更瘦了。想來,也很久沒有正眼再怎么近距離觀察過他,原本以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頰如今看來,竟是有些陌生。
從同榻而眠、恩若兄弟,演變成水火不容,直至現在刀兵相見,有時想想,楊科新居然也記不起最早是因為何事與李效山鬧翻。有些仇,不是一朝一夕的爆發,而是日積月累的積壓,楊科新堅信自己對李效山是憎恨的,可是,現在的他卻說不出這憎恨具體的來源。
“嘿嘿,嘿......”灰頭土臉的李效山頭盔歪在一邊,粗喘著氣,這使他看上去更加狼狽。他的兵馬在回援北營的路上遭到了伏擊,從接戰的那一剎那,李效山就知道,他是給“自己人”擺了一道。
“你也有今日。”戰場局勢已經完全在楊科新的控制內,他望著再無翻身之力的李效山,冷眼嘲笑,“你不是說過,要拿我的腦袋做成酒碗吃酒?現在看看,到底是誰的腦袋先掉?”
李效山搖搖頭,眼中透出絲許絕望,嘆了口氣,卻沒有只言片語。
這表現出乎了楊科新的預料,他本以為,被自己暗算的李效山決計咽不下這口氣,就不說與自己拼個死活,嘴上也絕不會示弱的。可現在,一連頹喪的李效山反而令楊科新的征服欲大打折扣。
“我殺了你,你不惱嗎?”
“成王敗寇。自你我決裂那天起,我便知,我二人之間,必將有此一場結局?!边@時候,李效山說話了,眼神中萬念俱灰,“我敗了,你殺了我;若是我勝了,我殺了你。既是注定該有之事,又有什么惱不惱的?!?
楊科新聽他幽幽而言,心中百感交集。早已逝去的那些經歷如走馬燈般歷歷在目。李效山瞧他面目呆滯,懸刀不決,提醒道:“你動手吧,免得夜長夢多。趙營攻山,勝負難料,要袁天王救過來,形勢逆轉,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說罷,將頸部衣甲一扯,將脖頸裸露出來,很有些視死如歸的派頭。
楊科新聞言一呆,而后點頭道:“謝了。你記住,只因你曾是我過命的兄弟,我今日才不得不殺你?!?
李效山聽了,干笑數聲道:“我知。”
半個時辰后,李效山的首級被送到了駐扎北營的覃進孝面前。一個時辰后,郭如克攻打龍龜寺得手,袁韜陣亡的消息亦至。
“曉得了?!眮硎姑硷w色舞,正欲添油加醋將郭如克攻下龍龜寺的經過娓娓道來,覃進孝手一抬,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使者尷尬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卻不知道值此大勝當口兒,覃進孝何以一直黑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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