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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可畏所提到的“三千支工部督造良品”趙當世亦有耳聞，朝廷每年都會督造火器兵甲配給各鎮(zhèn)，前幾年配額以陜西三邊為主，這幾年因中原賊寇披猖，故而配額也逐漸向湖廣、河南等地傾斜。

    這三千支鳥銃本是四年前預計輸送給舊援剿總兵鄧玘、參將楊遇春等部的軍資之一，但當運至棗陽縣時，先是楊遇春中伏戰(zhàn)歿，鄧玘也由于兵變墜墻而亡，這批軍資隨即便押在了縣內(nèi)未動。而后雖有秦翼明接手鄧玘余部，但不明情況，忽略了這些。時任棗陽縣戶房算手的褚犀地趁機利用職務之便，與縣中六房胥吏勾結(jié)，侵吞了暫充入縣庫的這批軍資。

    時至今日，這批軍資中的大部分已經(jīng)被褚犀地利用各種渠道售出，唯余鳥銃三千支及火藥鉛子若干依然滯留在庫。

    何可畏身為趙營內(nèi)務使，肩負榷商的職責，自然會將棗陽縣商海明里暗里、黑道白道的渠道都摸個門清兒。褚犀地這些黑貨上不了臺面，知者甚少，卻也逃不過他的注意。

    “若是尋常貨色的鳥銃，時價九錢至一、二兩不等，而這批銃乃京師督造，想必尤為精良，酌中價四兩一支，花費一千二百兩將它們買下來便了?！壁w當世一手托頷道。

    何可畏眉頭緊皺道：“那褚家的人買賣前均要驗清買家身份，屬下?lián)鷳n打草驚蛇，所以至今未曾妄動?！睂ぜ从值溃扒银B銃在他們手上，坐地起價十兩一支。”

    “十兩？”趙當世微訝道，“想必是虛價，嚇走等閑之輩，或許實價得看身份酌定。”

    何可畏點頭道：“屬下也是這么想的。要買那些鳥銃，必須找個中間人擔待，屬下拿不定主意，故而向主公請示?！?

    趙當世思忖小會兒，道：“倒是個棘手問題。然而這三千支鳥銃一時半會兒怕也難出手，咱們無需過慮。你先盯梢著點兒，擇機圖之?！崩m(xù)而道，“適才左家公子帶來消息，南面龍在田龍大人那里，有二千支鳥銃可以出手，你這里劃撥好錢，屆時可與之交涉?！?

    何可畏答應一聲，說道：“主公此前讓屬下調(diào)查火器制造的情況，屬下這里亦有進展。”

    趙當世點頭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湖廣本便有軍器火藥局數(shù)個，最近者即在襄陽，乃昔日李太師為平播州所設?！?

    “李太師”便是萬歷朝名將李化龍。李化龍雖進士出身，但長于戎政。萬歷二十七年楊應龍叛于播州，李化龍總督湖廣、四川、貴州等地軍務并兼任四川巡撫。播州叛軍悍猛無前卻武備落后，總掌全局李化龍以“播賊無火器，攻之須用火器”，要求相關各省悉心籌劃、多方制造火器。先是四川都司及成都十二州府先后開設制局研造火器，貴州、湖廣等地也隨后加緊發(fā)展。尤其在湖廣，李化龍批示“軍中利用，必須火器”，督催湖北有關方面“應委慣造員役，不分晝宵，多方制造”，似武昌、襄陽、江陵、荊州等處皆加設分局以供軍需。播州之亂平定后，這些軍器火藥局裁撤了一些，但仍然有不少留了下來。

    “老陸去襄陽走訪過，聽說那里還有浙、閩等地調(diào)來的工匠后裔，才能卓越?！?

    陸其清接話道：“襄陽軍器火藥局所產(chǎn)火器種類頗齊全，火箭、百子銃、發(fā)熕、鳥銃、噴筒、西瓜炮、火煉、火磚等皆在統(tǒng)籌中。屬下與督責的都司交談過，預計再過些時日，便可將陸樸一等工匠派過去切磋學習一番?！?

    趙當世點頭道：“火器是軍中利器，絕不可受制于人。陸樸一這人聰明機靈可堪大任，自制火器這事以他為主，你倆多加配合，爭取今早將自建火器制局的事辦妥了，是一等大功?！?

    早前，趙當世與陸樸一商討過研制新式火槍火炮的事宜，但結(jié)論是對于目前狀況的趙營而言為時尚早。創(chuàng)新難，仿制或做些微小的改進卻不難。當下連張獻忠在火器這一領域的草臺班子都已做到自產(chǎn)最簡單的三眼銃，趙營悉心竭力這么久，如何能甘于下風。

    何可畏與陸其清齊聲應諾，趙當世續(xù)道：“原料這一塊的渠道，捋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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