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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飛升見余斗-《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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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王朱差不多,酡顏夫人也是個局外人,只是她的心情卻也不算輕松。

    酡顏夫人先前陪著交友遍天下的邵云巖一起游歷中土神洲,期間造訪百花福地,她已經轉述了那個好消息,陳平安親口答應,下次做客百花福地,會帶上那枚封姨暫時托付給他看管的“繩結”。不過陳平安也明確給出“歸還一事需要面議”的說法。

    但即便如此,福地花神們依然是面面相覷,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有花神雀躍不已,喜極而泣??傊钦媲榱髀丁?

    畢竟數千年了。這個“心結”,或者說是“把柄”,一直操控于他人之手,她們甚至不敢去找那位“封姨”。就算去了,苦苦哀求,只要對方不肯相見,她們又能如何?

    封姨讓老秀才帶給陳平安的錦囊里邊,裝著的那枚彩色繩結,它由百花福地一條條花神命脈、各自一縷精魄煉化而成。

    當時封姨提出的兩個條件,是讓福地花神來這邊跟她這位“封家婢子”道個歉,再讓陳平安借機成為福地的太上客卿。

    封姨也挑明一事,如果她們不肯低頭認錯,就要反過來輪到陳平安充當護道人了,需要護住山上采花賊不被趕盡殺絕。

    封姨笑瞇瞇道:“羅花神,我這個人臉皮最薄了,實在不擅長跟人主動開價提條件,不如你來替齊芳開個價,我若是覺得價格合適,就翻篇,今天就敲定了,以后我們作朋友就免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就當互相給對方一點面子。價格不合適,也可以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價格偏低,但是可以繼續談,一種價格過低,就是等于再次羞辱我了,而且還是當面,那我可就要新仇舊恨一起結算了。”

    酡顏夫人內心惴惴。連她自己在內,人間百花,誰不是對這位封姨仰其鼻息?

    捻芯說道:“羅花神,可以談談看?”

    羅浮夢心中糾結萬分,這次“降壇”于大驪京城花神廟,花主的本意,就是順水推舟,邀請年輕隱官擔任福地客卿,但是陳平安竟然就在今天正式擔任了大驪國師,反而是天大的意外了,有了這類官身,權勢再顯赫,對于百花福地來說,反而是一種不尷不尬的雞肋。

    羅浮夢是命主花神之一,也是有苦自知,福地這么多年以來,不是不想要繞過封姨,不要與她硬碰硬,去尋求解開死結的破局之法,例如能否積攢功德,通過文廟那邊幫忙求情,取回繩結。又比如邀請某位大修士擔任整座百花福地的太上客卿,到時候再結伴走趟大驪王朝,既給足封姨面子,也不至于仇上結仇。

    所以上次文廟議事,百花福地的花主,就曾單獨設宴款待柳七郎。

    她的意思很簡單,是想要邀請從青冥天下重返浩然的柳七先生,擔任整座福地的太上客卿。

    可惜柳七婉拒了。

    修為境界,才情文章,容貌氣度,名聲清譽,功德無瑕,缺一不可!

    白也當然都是符合的,實在是請不動這位人間最得意。

    事實上,白也擔任牡丹的太上客卿,也是她們“自封”的,白也先生當年不計較罷了。

    柳七不白喝酒,微醺離開宴席之前,他還是笑著說了句“解鈴還須系鈴人”。

    因此酡顏夫人帶回的消息,才會讓她們那么激動,至少至少,在這件事上,竟是封姨主動開口了。

    羅浮夢小心翼翼說道:“能否讓我與花主商量一下?”

    封姨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如今就待在火神廟那邊,你們商量出了個確切消息,再去那邊找我聊?捻芯姑娘,那就勞煩你多跑一趟了?”

    捻芯笑道:“好說?!?

    之后封姨帶著王朱率先一起走出花神廟,王朱說自己再在京城到處隨便逛逛,在廟外門口,封姨停下腳步,婦人再無殿內的冷漠氣息,眼神寵溺,伸手覆住年輕女子的臉龐,輕聲道:“別把這一遭活得太苦了。將來遇到了煩心事,就來找我喝喝酒,聊聊天,未必幫得上你什么大忙,封姨陪著你一起罵人還是可以的。”

    王朱咧嘴笑道:“次數一多,可別煩啊?!?

    婦人捻指輕輕掐了掐王朱的臉頰,“就怕你不煩封姨?!?

    王朱娉娉婷婷施了個萬福,告辭離去,走遠了,在街道拐角處,她回頭望去,封姨還面帶笑意站在原地。

    王朱揮揮手,做了個鬼臉,婦人點點頭,回了個笑臉。

    封姨走了一條與老車夫蘇勘差不多的道路,也會路過歷代大驪皇帝國君祈雨的大高玄殿,好像如今兵部有個在千步廊之外最重要的衙署就設置在這邊。封姨是親眼見識過大驪宋氏國勢的潮起潮落的,繡虎擔任國師之前,作為盧氏王朝藩屬之一的國家,內憂外患不止,封姨曾經親眼看著一個垂簾聽政多年的老婦人,牽著個還不到六歲的小皇帝,一起跪在陰惻惻大殿內的蒲團上邊,孩子大概是又餓又冷又困的緣故,哭得稀里嘩啦……早年的菖蒲河,哪有如今的熱鬧繁華光景,封姨也曾親耳聽到,一位作為宗主上國的盧氏官員,大驪禮部和鴻臚寺的兩位主事官員一起在此宴請對方,結果對方非但不領情,他還指著鼻子罵一句,就這么待客的,你們是真不會做人,這么個鬼地方,再來就真是有鬼了……這位盧氏王朝不過從五品的官員,只因為沒有喊來幾位長春宮仙子陪酒,就罵過了兩位藩屬的三品官,揚長而去。

    兩位官員一個站在河邊,漲紅了臉,雙手插袖,肩頭微顫。

    一個剛剛在酒宴上自罰三碗作為賠罪的青壯官員,蹲在河邊嘔吐不止,眼眶通紅,大罵一句草他媽。

    不但是封姨清楚,寶瓶洲山上和所有列席小朝會的大驪重臣,都是心知肚明,整個大瀆以南的大王朝,諸國都在等待著、期望著大驪王朝的分崩離析,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飽餐一頓。只要一有機會,就要將那個得位不正的北方蠻子,至今還占據著一洲半壁山河的大驪宋氏,如分尸一般,蠶食殆盡。

    先前的卯時初刻,大驪南方邊境的大瀆北岸,那些劍舟開始南下。

    分別以一到兩艘大驪劍舟作為中樞、數十條大驪邊軍渡船作為輔助的巨大船隊,分出三條路線,緩緩掠過大瀆。

    矗立有一桿大纛的劍舟,率領著一眾軍方渡船,浩浩蕩蕩,劈開重重云海,以筆直一線的航道,越過諸多仙府的道場。

    它們會在大日居中的白天,往異國的大地山河、城池甚至是別國京城,投下一道道巨大的陰影。

    等到了夜幕,天地沉沉,到了寶瓶洲的更南邊,它們依舊光彩熠熠,宛如一顆顆觸手可及的星辰。

    ————

    大瀆公侯之一的楊花秘密走了一趟皇宮,面見太后娘娘。

    南簪好像變了一個人,拉著楊花喝了點糯米酒釀,雙方第一次不談任何公務,只是與楊花聊了些舊時趣事,臨別之際,太后娘娘不與楊花不兜圈子,只是明明白白告訴她一件事,既然大瀆侯府事務繁忙,那她以后就不用再來自己這邊了。

    楊花走出皇宮,一時間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就這樣簡簡單單與她撇清了關系?

    退朝之后,作為光祿寺卿的晏永豐,還是紫照晏氏的當代家主,他有意無意走到了光祿寺丞邊文茂的身邊,一起閑聊了幾句,晏永豐是需要趕去參加御書房議事的,所以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在有心人眼中就很有嚼頭了。光祿寺是小九卿衙門之一,下轄六署,冷板凳算不上,當然熱灶更算不上,但是當了光祿寺卿,畢竟就是這條線的頂點位置了,此外少卿是副職,寺丞是佐官,鴻臚寺跟禮部職權有一定的重疊,寺卿調任太常寺卿居多,幾乎成為定例,轉任某部侍郎極少。此次朝會,重新厘定了大小九卿衙門的權限界線,明眼人都猜到晏永豐馬上就會升官了,關鍵是極有可能會破格提拔。

    理由很簡單,甚至是有些荒誕,緣于新任國師一直心不在焉似的,好像一直在神游萬里,唯獨在論及光祿寺的時候,不知是偶然,還是有意,總之的的確確,是投了視線在百官公卿的人堆那邊的。

    晏永豐隨口問道:“文茂,在幾個衙門任過職了?”

    光祿寺畢恭畢敬答道:“先在翰林院編修,隨后去了國子監當過律學助教、主薄、國子學直講,之后轉任太常寺奉禮郎,然后就到了我們光祿寺?!?

    邊文茂這次參加早朝,是以處州學政的清貴身份破例列席的,他的本職官還是光祿寺丞。

    晏永豐嗯了一聲,“再加上處州學政,已經在多處衙門都歷練過了。你的性子,還是穩重的。”

    邊文茂壓下激動的心情,微微顫聲道:“已經在光祿寺學到了很多,不過還需要再磨練?!?

    晏永豐淡然說道:“各州學政都是四年一屆,記得借此機會,在地方上多做點實在的事情。能夠在務虛的位置上做出最務實的事情,就是能耐?!?

    邊文茂使勁點頭。

    晏永豐輕聲說道:“記得崔國師曾經私下跟我開玩笑,疆臣是可以不要名聲而求利益的,清流和言官是絕對不能求利卻可以得名的。”

    邊文茂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心中快速檢點一番,確認并無任何不符合身份的舉動,自己這個處州學政,當得可謂清瘦至極。

    晏永豐笑了笑,道:“京官有京官的門道,地方官也有地方官的陋習,文茂,切莫自誤了前程,記得眼光看得長遠些。當官沒個定力,總會被財和色帶入偏門。我也不是嚇唬你,只不過我在地方上待過,拖人下水的路數,五花八門,多了去。你馬上就要離京,勸勉幾句,給你提個醒?!?

    邊文茂說道:“下官銘記在心!”

    先前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親臨婚宴,邊文茂和妻子石嘉春,他們所在的兩個家族,就已經驚喜萬分,人人總覺得是在做夢。

    只是哪里敢想,那個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青衫男人,如今就是大驪國師了。

    臨近火神廟,封姨耳畔響起王朱的嗓音,“齊芳也到了,身邊還跟著個鬼仙,他們一起見了觀湖書院的崔明皇?!?

    封姨聞言笑道:“那鬼物,是大雍王朝的開國皇帝,當年就是他立起了一桿幡子,差點落了個形銷骨立的下場,拼死護著百花福地,才沒有被我一怒之下摧殘殆盡。人不壞的,就是風流多情,天生的。”

    百花福地,只有一位花主,她名為齊芳,不過知曉她閨名“向秀”的修士,屈指可數。

    曾經躲在百花福地的落難之人,后來劍氣長城的刑官豪素,就與她有過一段淺淡的情緣。

    外界對竹海洞天的說法,往往聚集在青神山夫人和山神宴一人一事之上。

    但是關于百花福地那類艷而不俗的事跡,可就多了。

    比如白帝城鄭居中的首徒傅噤,便有一位命主花神,心儀于這位姿容氣度、劍術棋術皆是絕頂的“小白帝”。可惜有緣無分,不能成為道侶。而中土大龍湫,那位被尊稱為龍髯仙君的司徒夢鯨,另外一位命主花神,便是他的紅顏知己,雙方曾經一起結伴游歷西北三洲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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