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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浩然-《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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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是肯定打不過,對方能夠與仙人云杪打得你來我往。

    還有那位自稱嫩道人的飛升境,打得南光照淪為笑柄。一看就是這位青衫劍仙的山上好友,說不定就是位師門長輩。

    其中一位老修士,突然雙指捻住一道從鰲頭山那邊趕來的金光,一封密信,是自家祖師爺的親自傳信。

    老修士臉色微白,與那一襲青衫低頭抱拳道:“多有得罪,我們立即離開!”

    其余兩人都有些沒頭沒腦,卻被老修士伸手,一手攥緊一人,力道極大,心聲言語道:“聽我的,趕緊離開此地!”

    老祖師在密信上,其實就兩句話。

    鄭居中出門會見此人,雙方同游問津渡。

    想要找死隨你,記得別扯上宗門。

    陳平安沒有攔阻三人的御風離去,來也匆匆,去更匆匆。

    蔣龍驤錯愕不已,神色呆滯,靠著墻壁。

    陳平安蹲下身,抬了抬袖子,手中多出一把從路上撿來的石子,就那么一顆一顆,輕輕拋向那個讀書人。

    ————

    文廟里邊議事,大門外邊飲酒,互不耽誤。

    陸芝說道:“下次再有這樣的議事,別拉上我。”

    哪怕當著經生熹平的面,陸芝說話,依舊直接。

    阿良說道:“不比劍氣長城,人心不一,一場關門議事,看似越絮叨繁瑣,其實越有益處。因為等到最后開門,人人離去,我們腳下,就少了許多岔路。”

    經生熹平會心一笑。

    阿良嬉皮笑臉道:“熹平兄,我這話說得是不是很有圣賢味道?”

    熹平說道:“沒有最后這句,有點像。有了這句就破功。”

    阿良自動忽略后邊那句,輕輕晃蕩酒壺,說道:“陸芝,你以后在這邊,會很受歡迎的。”

    陸芝說道:“因為我出劍,不過腦子?”

    阿良笑道:“怎么可能。”

    陸芝伸長雙腿,仰頭喝著酒。

    阿良也嘗試著伸長雙腿,結果發現比陸姐姐要少踩一級臺階,就立即悻悻然收腿,干脆盤腿而坐。

    坐著不顯個子矮,伸腿才知腿太短。傷了感情。

    陸芝喝酒一向豪邁,很快就喝完了一壺酒,將酒壺放在一邊,當然是擱在了遠離阿良那一側,被他討要回了空酒壺,天曉得這家伙會做什么事情。

    陸芝隨口問道:“阿良,你怎么不去老老實實當個讀書人,做個書院山長終歸不是難事。”

    阿良搖頭道:“就算當得上,也當不好。練劍,一百個茅小冬都比不上阿良,教書這種事情,十個阿良都比不上茅小冬。”

    當了一本正經的讀書人,就一輩子別想清凈了,身在書院,不管是書院山長,還是學宮司業,或是沒有官身只有頭銜的君子賢人,他阿良就會像一輩子都不曾走出過那座圣人府,治學一事,只會高不成低不就,沒什么大出息,那個好像永遠大怒不怒、大喜不喜的男人,大概就會失望一輩子了。

    阿良不愿意自己只是四大圣人府后裔中的某個儒生,身份顯赫,學問一般,對這個世界,無甚大用處。

    可要是做了放蕩不羈、云游四方的劍客,文廟里有掛像、有神像的那個人,總不能天天教訓他吧,教他練劍嗎?不好意思的。

    至多只能擺一擺老爹的架子,勸他每次出劍要盡量守規矩,恪守禮儀,不可傷及無辜,更不要因為你的出劍,傷了世道人心……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沒有再多了。

    畢竟練劍一事,連陳清都都不太絮叨他,那么數座天下,就沒誰有資格對他阿良的劍,指手畫腳了。

    天底下有那么多的醇酒美人,都在等著阿良去喝,去見,豈可讓那雙方久等?

    阿良神色認真幾分,轉頭說道:“陸芝,之后咱們幾個,一起重返劍氣長城,你悠著點,不要輕易祭出那把飛劍。”

    先前左右說話留有余地,沒有直接答應陸芝一起問劍托月山,其實大有緣由。

    這在劍氣長城,是一件連避暑行宮都沒有記錄檔案的密事,因為涉及到了陸芝的第二把本命飛劍。

    只有參與議事的城頭巔峰劍仙之間,才有資格知曉此事。

    劍氣長城有一小撮劍修,比較劍走偏鋒。

    陸芝之所以遲遲沒有躋身飛升境,除了她年紀確實不大之外,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陸芝耗費了太多心神、光陰和神仙錢在第二把飛劍上。

    飛劍名為“北斗”。

    既是游仙詩篇當中的“玉京群真集北斗”,也是“北斗錯落寒光垂,一劍提起掃八荒”,更是那個“南斗掌生,北斗注死”的北斗。

    可這把飛劍,從未現身戰場。

    阿良知道,連老大劍仙那么一個不愛管閑事的,曾經都要專門將陸芝喊到城頭,問她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為了煉化那么一把破劍,耽誤自身破境躋身飛升,劃算嗎?屁股大,就用屁股想事情啊?

    因為當時阿良就蹲在一旁看熱鬧,看風景。老大劍仙學問最高的最后那句話,還是與他借鑒。

    結果陸芝來了那么一句,殺妖多寡,戰功大小,老大劍仙隨便管,唯獨如何練劍一事,管不著她。

    天底下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就像左右,想要劍術更高,劍道登頂最高處,就只能延緩破境一事。

    而陸芝為了追求這把本命飛劍的極致殺力,亦是如此,只能作出取舍。

    陸芝伸出手,與阿良又要了一壺酒,痛飲一口,用手背擦拭嘴角,輕聲道:“如果那場仗晚個百年再打,就好了。”

    阿良笑著搖頭,打趣道:“換成我是陳平安,哪里舍得將陸姐姐讓給齊廷濟和龍象劍宗,舍了臉皮不要,都要請你去當供奉。”

    陸芝說道:“所以你當不了隱官。”

    阿良點頭道:“這個我承認。”

    陸芝問道:“熹平,鴛鴦渚那邊散了?”

    經生熹平點頭道:“陳平安打算與朋友去鸚鵡洲逛包袱齋。”

    至于另外那個陳平安,已經去了泮水縣城找鄭居中,雙方游歷問津渡,就不用他說了,所有人很快都會聽說此事。

    陸芝笑道:“重操舊業,老本行了。”

    在所有城頭劍修和蠻荒天下王座大妖的眼皮子底下,曾經有個當時還不是隱官的外鄉人,東奔西跑,撅屁股清理戰場,讓敵我雙方都嘆為觀止。

    后來,已經成了隱官的年輕劍修,覆女子面皮、穿紅戴綠,身姿婀娜,離開城頭趕赴戰場,四處撿漏戰功,裝得比女子還女子了,看似險象環生之際,還會嬌叱一聲,都不是什么怒喝一聲,躲那術法,腰肢一擰,花枝招展,法袍飄蕩,美若花開……

    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有泄露身份,最后還是直言快語的陸芝一語道破天機,在那之后,陸芝再想買酒,就只能托朋友幫忙,因為酒鋪那邊得了二掌柜的旨意,陸大劍仙買酒,價格得翻一番。陸芝總不好跟酒鋪的那些一根筋的伙計、孩子計較什么。再說了,能夠讓陳平安沒臉走出避暑行宮,其實多花幾個神仙錢,真不算什么,只是陸芝平時兜里真沒幾個錢,都拿去填那把本命飛劍“北斗”的無底洞了。

    阿良也知道,陸芝之所以不計代價煉化那把飛劍“北斗”,是奔著城頭刻字去的。

    就像她早已打定主意,刻完字就走。

    對于陸芝而言,一個擁有那把飛劍的仙人境劍修,劍斬飛升境大妖,尤其是她心目中的王座大妖,要比少了那把飛劍的“一般”飛升境劍修,把握更大。

    浩然天下的練氣士,肯定不會理解陸芝的這種偏執。

    境界不要?為了留個名字就死了?

    阿良理解。

    陸芝希望劍氣長城的城頭上,曾經有一位女子劍修,在此刻字。她不希望刻字之人,全是男人。

    這樣的陸芝,怎么就不好看了?

    她很好看。

    老大劍仙當初授意避暑行宮,讓陸芝去往南婆娑洲,自然是希望陸芝的劍道劍術,境界,飛劍,都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不然哪怕陸芝運氣好些,一把本命飛劍崩碎,不曾在戰場上身死道消,陸芝也要跌境,那意味著她會從仙人跌到玉璞。

    躋身上五境之后,劍修破境已經大不易,要想跌境之后再升境,更是登天難。就像阿良,與那個功德林秘境內釣魚的劉叉,其實

    對于此生重返十四境,都已經不抱希望,不是什么跌境就要意志消沉,而是人力終有窮盡時,天底下的好事美事,不可能全落在一兩人的頭上。

    老大劍仙一定希望,人間不光是有個從戰場上活下來的劍修陸芝,將來還要有個能夠憑借兩把完整飛劍、可與某些十四境掰掰手腕的女子劍仙。

    阿良笑問道:“老大劍仙一走,其實就沒人管得著你了,為什么改了性子?”

    陸芝說道:“沒什么,就是覺得能不死就不死,好像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比如五彩天下還有那座飛升境。

    又比如她還不曾收徒。

    也可能,劍氣長城一去不回的人,太多,陸芝擔心浩然這邊,一個都記不住。有她在浩然天下出劍不停,或者有一座龍象劍宗,

    阿良點頭道:“這樣很好。”

    陸芝轉過頭,認認真真看了眼他,說道:“就是長得丑了點。”

    阿良捋了捋頭發,“現在呢?”

    細雨騎驢,頭戴斗笠,斜挎竹刀,吹著口哨,行走江湖。

    阿良一直覺得沒什么山上山下的,人間走哪里都是江湖。

    北隴的黃燜羊肉,渝州火鍋的毛肚,黃河小洞天瀑布下邊的紅燒鯉魚,都是極好極好的佐酒菜。

    阿良轉頭與熹平笑道:“咱們能不能學一學劍氣長城,議事歸議事,也讓人出來透口氣,換換腦子。”

    經生熹平點點頭,就與文廟三位教主商量了一番,很快就有兩撥人先后走出大門。

    左右與齊廷濟一起走出。

    林君璧,小天師趙搖光,懸魚范氏的小財神爺范清潤。

    最先走出文廟的兩撥人,分別是劍修和年輕人。

    在那之后,又有人陸陸續續跨過門檻,坐在臺階上,三三兩兩,高高低低。

    文廟議事,也能喝酒,只是在外邊喝酒,視野開闊,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熹平起身,返回站在門口那邊站著,有些屁股剛剛抬起打算出門去的議事之人,就知道名額有限,悄悄放下屁股。

    范清潤坐在臺階上,手腕一擰,多出一把折扇,繪有美人仕女,在扇面上明眸善睞,或彩樓作畫,或林下撫琴,或焚香閱書。

    在文廟里邊,哪敢如此。

    范清潤小聲說道:“君璧,我實在好奇那個蕭愻,你能不能說幾句能說的?”

    趙搖光點頭道:“加我一個。”

    林君璧想了想,給出一個簡明扼要的答案,“上任隱官。”

    范清潤合攏折扇,一拍額頭。

    林君璧玩笑過后,取出珍藏多年的兩壺啞巴湖酒水,遞給范清潤和趙搖光,道:“嘗嘗看。”

    趙搖光喝了一口,“不咋樣。”

    范清潤多喝了幾口,點頭道:“真不如何。”

    林君璧說道:“蕭愻在劍氣長城,威望很高,她在那邊,當了千年的隱官,其實她的作為,不像隱官,更像是一位執掌殺伐的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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