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緋色星云

    奇妙的眩暈感在穿透空間膜的時候達到最大值，馬克的微觀替身做得非常簡陋，進入其中的時候馬克大部分的感官都被它的感官所替代，而這個替身所能接受到的外界信號是有限的，所以馬克在連接到它身上后感覺自己丟失了很大一部分感知。

    這種感覺就像你的五感同時被削弱了一部分一樣，而且還是不微微地減少，而是突然被剝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說實話這種感覺感覺并不好受，像是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手握在座椅的扶手上，傳導過來的觸覺只有很小一部分，像是隔著十層手套一樣不舒服。感知上的問題還是小事，最嚴重的是頭上不斷傳來的眩暈感，很奇怪的是，明明感知都被削弱了，可這股令人眩暈無比的感覺卻沒有半分減弱，之前穿越星云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怎么強烈的反應，馬克也能理解為什么那么多人會忍受不了這種副作用了，這已經不是個人耐受力的問題了，這種不適感已經達到人類生理能承受的極限了。

    不過對于馬克來說這還不算什么，之前他被困在意識深沉的時候，可是經歷過比這個還要難熬的處境，強烈的眩暈感被他緩緩壓制了下來，雖然很艱難，不過馬克還是緩緩恢復了意識，慢慢從座椅上撐了起來。

    “馬克能收到信息嗎？你的微型操控體正在穿過空間膜，請保持通訊，一旦通訊在里面斷開就很難再次連接上了。”飛船通訊器中傳來了孫坦的聲音。

    “我……還好，只是腦子有點卡殼了，我頭好暈，沒法思考了。”馬克咬牙道。

    “這只是正常的副作用，你慢慢熟悉之后就好了，你現在能看到什么嗎？”

    “我只能看到這艘飛船的駕駛艙，外面是一片漆黑，儀表盤也沒有顯示。”馬克按照孫坦之前告訴他的操作方法試了試，舷窗外除了無盡的黑暗外空無一物，虛無的空間內沒有任何東西，甚至連遙遠的星光都沒有，馬克知道自己是正在穿過兩層宇宙膜之間的空隙，這是整個計劃最困難的一部分。

    孫坦的聲音開始拉長、變音，逐漸通訊器里的聲音變成了聽不懂的噪音，這是兩層與宇宙膜之間的時間沖突產生的現象，看來暫時不能和外面溝通了，不過馬克還是保持著通訊沒有斷開，腦子依然昏昏沉沉，馬克便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朝著通訊器里面自言自語，等到孫坦他們能收到訊息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回復過來。外面的漆黑沒有任何變化，這段時間可以說非常難熬了，馬克只好默默擊中幾聲，保持繼續說話，讓自己的意識不會因為眩暈而消失，這個動作他在冬眠時已經做過無數次了，只要稍稍找到感覺馬克就可以輕車熟路地做到。

    就像一個純黑色的氣泡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了一樣，馬克眼前豁然開朗，大量閃光的星點躍入眼簾，眼前的宇宙空間和馬克在外面看到的大宇宙沒有什么區別，閃爍著白色光芒的星辰匯聚在一起，構成一道道彎曲的巨大旋臂，經受了剛剛一路的折磨，馬克瞬間感覺身上輕了許多，那折磨人的副作用也逐漸減輕，它并沒有直接消失，只是持續縈繞在他頭上，不過總比剛剛要舒服一些。副作用減輕之后，馬克也終于恢復行動能力了，休息了一會之后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按部就班地操作起微型飛船的控制臺，飛船的航行是自動控制的，不過一些微調工作還是要馬克親自來執行，大概過了十分鐘的時候，孫坦的信號終于傳進來了，那聲音很模糊，馬克反復聽了三次才聽清楚孫坦的意思，在他回答過后，那么又過了幾分鐘才又有回應。

    “看來兩邊的誤差還是挺大的，不過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稍微適應一下就沒問題了。”馬克心里這樣想著長出了口氣，原先他們還擔心這里面的時差會和外界的大宇宙相差太遠，有可能馬克進去的幾秒鐘，外面就已經度過數百年了，畢竟每個文明卵都有自己獨立的物理規則，在徹底探明之前誰都沒辦法確定。

    “你按照雷達上的方向去找就可以了！飛船里配備了可以自動搜尋結晶的偵測系統，而且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和之前注入的結晶片相差不遠，剩下的就靠你了。”通訊器里傳來孫坦模糊不清的指揮。

    馬克也很快開始了他的工作，他先打開了短途的脈沖探測器，環形的探測脈沖以飛船為圓心釋放了出去，脈沖地圖上并沒有出現任何異樣，看來周圍沒有結晶生物的蹤跡，馬克只好將雷達的搜索范圍明明調大，擴大自己的搜尋距離。

    很快馬克就發現了一片異樣的星域，那片區域的雷達反應非常強，飛船的望遠鏡看去會發現那是一片緋紅色的星云，馬克曾經見過這樣的顏色，那是人類遠征艦隊在太陽系戰勝結晶體的時候，它被破碎的一部分晶核變成了這種顏色的絮狀物，這種顏色很獨特，也很顯眼，馬克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認錯，修改了一下飛船的速度角后朝著那片緋色星云的方向全速前進。

    在文明卵之外，火月上的研究站內一片狂歡聲，馬克發現緋紅色星云后的幾分鐘，孫坦那邊很快也知道了，他們現在正全力處理著馬克發來的信息，超導信號透過空間膜后會受到扭曲和屏蔽，需要非常巨大的運算量才能將其還原成可以直接讀取的數據。事情的進展非常順利，于是孫坦直接叫停了其他項目的進度，把整個研究站大部分的運算力量都轉移到了馬克這邊，看到那片緋紅色星云，也就意味著他很快就要達到結晶在微型宇宙榨干的地方了，整個項目進展的關節節點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