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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人獸絕跡之地，各類草藥，果然都激起豐富。任平生并不急著揭開那道詭異氣息之謎，而是安心采藥。只不過采藥的路線，卻是循著那道氣息的方向。

    道路未半，背簍已滿。這一下，應(yīng)該可以有兩三天不用出來了。

    任平生拔完最后一根草藥，站起來。眼前古樹參天，密密扎扎。密林深處那道氣息，越發(fā)濃厚起來。

    他不在施展修為，如尋常樵夫獵戶，從背簍里取出一把柴刀，砍劈荊棘藤蔓，開路穿林而前。沒多久，前面已經(jīng)隱約傳來稚童唱歌的聲音。

    “……清早起來大天晴，五色絲線馬韁繩。撂子翻騎上馬，領(lǐng)著小妹出遠(yuǎn)門……

    清早起來大天晴，領(lǐng)著小妹出遠(yuǎn)門。妹在馬上穩(wěn)穩(wěn)坐，哥手拉著馬韁繩……”

    歌詞極長，調(diào)子卻是來來去去，都是那么個調(diào)子。對于這樣的山歌，任平生熟悉得很。不歸山上的漢子婆娘們，常入山下田，都會用那十分簡單的調(diào)子，哼唱這種通俗易懂的山歌。其中多有男女對唱，歌詞風(fēng)露骨，在任重山那樣的文人雅士看來，簡直傷風(fēng)敗俗，不堪入耳。

    思緒一陣恍惚之后，任平生突然驚覺，這唱歌的聲音，分明是個年紀(jì)不大的男童嘛。

    還沒來得及想好如何現(xiàn)，前方一處荒草藤蔓叢生之處，鉆出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白胖男孩。那孩子一粗布麻衣，衣裳單薄，好似生生撕斷的袖口之外，還露著兩大截白胖如藕的手臂。

    之前歌聲還遠(yuǎn)，但那白胖男童的出現(xiàn)，好像本來就在哪里似的，口中還哼著那首永遠(yuǎn)唱不完的山歌，只是聲音一下子就變得近在咫尺了。

    男童還沒有發(fā)現(xiàn)被荊棘荒草裹挾的任平生，自顧唱著，拔起一根似草非草，似藤非藤的東西。那東西長不過三四尺，枝葉稀疏，葉子尖細(xì)，葉形如細(xì)劍。那白胖童子把那藤草放入背簍，歌聲便歡快了許多。再看他背后那碩大的背簍，幾乎遮蓋了他整個上和頭頸，只露出下面一小截短腿。

    “……清早起來大天晴，五色絲線馬韁繩。撂子翻騎上馬，哥哥打馬上藥山……

    清早起來大天晴，阿哥藥山采黃竹。妹在家中安心等，神仙夜半來送藥……”

    白胖童子的山歌才，似乎已經(jīng)有點(diǎn)捉襟見肘了，唱到后來，只是一味的歌聲嘹亮，表夸張，詞兒卻少了押韻。

    “喂，小小年紀(jì)，就想拐人家妹子，你小子找抽啊。我這就跟那妹子家人說去。”任平生突然出聲道。

    那白胖童子大吃一驚，猛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yuǎn)處，一個著青衫的大哥哥，斜倚一株大樹，滿臉壞笑。

    童子頓時兩頰漲紅，好像很羞于見人，猛然轉(zhuǎn)，拔腿就跑。本來就矮胖的個子，往哪樹林草叢里一鉆，便不見了蹤影。童子在茂密的草叢藤蔓之中，竟能腳步如飛，一溜煙奔出兩三里遠(yuǎn)；一路慌張回頭顧盼，并沒見那壞家伙追來，才終于放慢腳步。

    童子解下背簍，對著里面才剛剛鋪過簍底的草藥，不覺又是愁容滿臉。

    這么點(diǎn)藥，不夠那羊角妹子用咧！

    “心虛了吧？跑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廟？我早知道你住在哪，要送藥給誰了。”

    又是那個魂不散的聲音，白胖童子頓時心如死灰，茫然抬頭。那青衣少年，赫然就在前方兩丈開外，依然是斜倚一株樹干，好像從來不曾移動形似的。

    白胖童子一雙大眼，電轉(zhuǎn)幾下，雙手卻死死拽住背簍的棕繩，寫在臉上的故作鎮(zhèn)定，下巴一抬，問道：“你是金爺？”

    “你說呢？”任平生不咸不淡道，至于金爺是誰，自己這年紀(jì)跟那“爺”字搭不搭邊，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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