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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委員衣服口袋里都裝著蘋果干和面餅。遇到小孩子就給幾塊甜的，孩子們無法抵擋甜味的魔力，他們簇擁在和善的女人身邊，盡管吃完了還想要，卻必須忍住饞意，按照對方的要求，跟著分發(fā)甜蜜美味的政治委員一起，大聲朗誦。

    “熱愛牛族，熱愛人民，熱愛我們偉大的城主……”

    關(guān)鍵字詞有所改動，核心意思卻沒有區(qū)別。

    老人的牙口都很糟糕，他們當(dāng)中有些人無法吞咽粗糙的雜合面餅子，主要是嚼不爛。柔軟的白面餅在這種時候正好派上用場。尤其是那些牙齒幾乎掉光的年邁長者，他們?nèi)鋭又砂T的嘴唇，渾濁的眼里流著淚，緊緊握住送來軟餅政治委員的雙手不放。

    “我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這么香的麥餅了。”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身上穿著暖和的棉衣，食物也不缺，甚至可以說是精美，這樣的生活換在從前連想想都覺得奢侈，如今卻變成了現(xiàn)實。

    有老人規(guī)勸，看著孩子們也揚起了笑臉，壯年男女戰(zhàn)俘內(nèi)心抵觸也漸漸消失，他們安靜地圍坐在火堆旁邊，聽著政治委員講故事。

    豕王是個壞蛋。

    他橫征暴斂、欺男霸女、搜刮整個豕族的財富供他自己享用。

    僅僅只是揭發(fā)最高級統(tǒng)治者骯臟邪惡的嘴臉當(dāng)然不夠，還必須深挖靈魂深處的卑鄙，讓這些可憐的豕人戰(zhàn)俘明白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耕田種地做苦工賣命打仗接受雇傭，到頭來卻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日子過得凄凄慘慘。

    “你們繳納了太多的糧稅。”

    “你們沒有從中得到應(yīng)得的東西。”

    “豕王搶走了一切，沒給你們留下半點好處。這不公平！”

    究其根底，磐石城其實也在剝削。區(qū)別在于，天浩懂得整體分配利益的訣竅，知道如何帶動經(jīng)濟發(fā)展。他愿意讓出一部分好處，把更多的人拉進來。

    美好的故事統(tǒng)統(tǒng)都是童話，雖有成人版和少兒版之分，但概念與含義都一樣。

    寒風(fēng)從人們頭頂吹過，仿佛邪惡精靈在燃燒的火焰中飛舞，拖拽起無數(shù)火星飛散，在夜空中迅速燒盡。

    一個身上長滿濃密黑毛的豕人男子坐在火堆前，低頭盯著通紅的泥炭喃喃自語：“那年收成不好，只收了相當(dāng)于往年的七成麥子。族長專門從烈牙城派了軍隊過來，說是必須按照同樣的分例征糧。無論我們怎么哀求都沒有用，他們帶走了寨子里幾乎所有的糧食。寒冬臘月啊，比現(xiàn)在還冷，撒出去的尿在雪地上一下子就結(jié)成了冰。實在沒辦法，頭領(lǐng)帶著我們離開寨子，主動找到附近的鷹族人請他們雇傭，不要錢，只要一天三頓管飽就行。”

    說到這里，坐在火堆對面的一個老婦抬頭看了他一眼，恨恨地說：“管飽？鷹族人都是吝嗇鬼，他們根本不可能讓你吃飽。”

    “……你說得沒錯。”豕人漢子粗糙的臉上浮起慘笑與悲意：“他們給的糧食不多，只能吃個半饑半飽。即便是這樣，還要省下一些帶回去。鷹族根本不把我們當(dāng)人看，往死里用，派我們打頭陣。”

    老婦發(fā)出沙啞的嘆息：“你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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