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知道榮楚忍了很多，從小到大不被正眼相待，如今還要被親生父親這樣指責，換誰心里都不好受，可是……他一個旁人，又能幫得上什么忙呢？

    “他是我的爸爸啊，是我的父親啊。”

    榮楚難過地手指死死揪在一起，“我真的為了能夠讓他看得起我，拼命去學了很多很多，哪怕我知道，他把我培養成了唐惟的替身，對于薄夜唐詩的愧疚本能讓他將我變成了唐惟培養，這樣他良心上才稍微好過一點，我明明知道這一切的……”知道自己活下來就是個悲劇，卻還努力讓自己去學那么多，讓自己的父母都能高興……榮楚看著艾斯，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在聲嘶力竭，都是無用功。

    “我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一刻，榮楚的聲音那么輕那么冷，像是絕望透了似的，“他總是對于自己擁有的一切毫不憐惜，就像當初榮北姑姑一樣，活在世界上的時候，我父親一直都視她為仇敵，等到我姑姑真的離開了世界……”榮南才后悔。

    才會想要讓一切重來過，手段滔天，哪怕和這么多家族為敵，也要讓全世界給榮北陪葬。

    “這些到底有什么用呢？

    我的父親啊，他學不會……”榮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那是他偷拍的自己父親大人的照片，“他學不會去珍惜還活著的那些人嗎……”他的母親陸依婷為了榮南做了太多，甚至心甘情愿當榮南的泄欲工具，為他雙手沾滿罪惡。

    到頭來呢，也不過是榮南眼里的犧牲品罷了。

    如今的榮南倒還是依舊光鮮亮麗冠冕堂皇，像是扛下了一切，在世人嘴里還落得一個敢作敢當的好名聲，那么他們呢……就仿佛被遺忘在了歲月的長河里，明明最初的罪惡來源就是榮南，而現在他倒是灑脫了，就好像這樣，真的能躲過別人對他的控訴。

    你看，世人都是健忘的。

    這一生太悲哀可笑了，不如把他這條命收回去吧。

    “我懂了。”

    榮楚低著頭，“謝謝艾斯管家愿意當我和我父親之間的傳話筒，辛苦你了。”

    “少爺，您不必太傷心，或許時間久了，閣下會意識到，親情是很重要的……”艾斯還想說什么，被榮楚打斷了，“沒關系，這種覺悟我早該有了，新的七宗罪的名單，還希望你幫我傳給我的父親……”“新的名單里面的人，閣下倒是沒有多否認。”

    艾斯恭敬地低著頭，他和陸依婷在榮南身邊演了一輩子的機器人，好像也沒人問過他們累不累，既然是站在作惡多端的壞人那一邊，就不必多給眼神來貫穿他們的人生苦難。

    這個世界太非黑即白了，被壓縮成了薄薄的一個面。

    榮楚咧嘴笑了，笑得有些蒼涼，“那么討厭我，不還是得承認我所做的一切……是嗎？

    我知道了，看來父親對新的七宗罪倒是很滿意，只是不滿意——做這個名單的人是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