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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焦芳在請了三ri假后再次回到內(nèi)閣的時候，盡管李東陽與其已經(jīng)是幾十年同僚，然而面對那種從前從未在其臉上看到的失魂落魄，他仍然是心中悚然。要說此事他也算是當(dāng)事者了，然而，當(dāng)ri徐勛認(rèn)出下頭是焦黃中，而笑著說要替他把人趕走以免此事穿幫的時候，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發(fā)展到這樣的結(jié)果。

    徐勛竟是那樣言辭犀利得理不饒人，硬生生把焦黃中罵得一病不起，至少明年會試鐵定因此耽誤！他都幾乎忘了，當(dāng)年他和劉健謝遷謀劃了那一出逼宮之際，也是這位年紀(jì)輕輕的平北侯突然殺了出來，把他們天衣無縫的謀劃攪得亂七八糟，以至于劉健謝遷不得不黯然求去，而他這個留下來的只能忍辱負(fù)重和稀泥！

    然而，相比焦芳的失神不在狀態(tài)，他更要面對的，卻是王鏊第二次送上來的辭呈。當(dāng)這一ri文華殿議事的最后，待到其他人都退下去，他無可奈何地將此事奏了上去的時候，只見朱厚照這個小皇帝大為不悅地皺了皺眉，隨即便擺了擺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既然朕已經(jīng)挽留三次了，他還是要走，那就讓他走。只是這下子內(nèi)閣就只剩下李先生你和焦芳兩個了，讓下頭再推舉幾個人選，朕看看有誰合適的。”

    李東陽抬頭看了一眼侍立在皇帝身邊的劉瑾，深深吸了一口氣后躬身應(yīng)道：“臣遵旨。”

    然而，等到李東陽出了文華殿徑直回文淵閣的路上，卻被人攔了下來。那小太監(jiān)笑呵呵地說道：“請元輔稍待片刻，劉公公一會兒就來。”

    李東陽愕然止步，見后頭一架凳杌抬著劉瑾飛快地往這邊過來，他立時思量起了劉瑾的來意。還不等他有所確認(rèn)，凳杌就到了面前，而劉瑾卻也不下來，就高坐其上微微頷首道：“李先生。咱家的來意想必你心里有數(shù)。咱家知道這廷推的人選總得有三五個才像話，你要加上誰本來不關(guān)咱家的事，可是，咱家不想看見楊廷和的名字。這要是有他的名字。那你就別怪咱家不客氣了！”

    這**裸的威脅讓李東陽頓時勃然se變。若是換做劉健謝遷，怕不會當(dāng)場就和劉瑾沖突起來，然而，他素來是極能忍的人，藏在袖中的手使勁攥緊成拳，而后松開，繼而又攥緊。最后方才低聲說道：“劉公公放心。”

    “那就好。”劉瑾得意洋洋地一點頭，這才仿佛是知會似的，輕描淡寫地說道，“咱家也是知道文淵閣事務(wù)繁忙，你和焦芳兩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打算挑兩個jing干人給你幫忙。好了，咱家知道李先生素來是個大忙人，這就不打擾了！”

    盡管徐勛也對他說過。內(nèi)閣首輔的位子屬意楊一清而不是楊廷和，但機會就在眼前，李東陽原本也想勉力試一試。先把楊廷和重新調(diào)回了京城再說，誰知道劉瑾的反應(yīng)竟是如此獨斷。等到進了文淵閣，見王鏊那直房空蕩蕩的，想到此人當(dāng)年亦是隨同伏闕的人之一，后來廷推入閣勉力抗衡劉瑾，屢挫屢戰(zhàn)，如今終于挺不住了，撂下他一個人獨身應(yīng)戰(zhàn)，頓時嘆了一口氣。緊跟著，他就聽到背后傳來了焦芳的聲音。

    “元輔這是在替守溪惋惜？他就是那xing子。合則留不合則去，他既然都不愿意留下，你有什么好嘆息的？”

    李東陽倏然回轉(zhuǎn)頭來，想到焦芳從前雖是風(fēng)評不佳，可兩人還有些交往，甚至在別人一無所知的情形下交換消息共同謀劃。如今卻是形同陌路，焦芳甚至暗地算計他那首輔的位子，他那眼神頓時漸漸冷了下來。直到看得焦芳表情異常不自然，他方才淡淡地說道：“好教守靜兄得知，王守溪確實是上了辭呈，皇上也準(zhǔn)了，又命來ri廷推。只不過和你當(dāng)初御批入閣一樣，劉公公似乎也已經(jīng)有了屬意要推入閣的人選，想必你將來會多上一條得力臂膀。”

    說完這話，他看也不看滿臉呆滯的焦芳會露出什么后續(xù)反應(yīng)，冷冷一笑便拂袖而去。

    焦芳，你被劉瑾視為腹心的時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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