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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shù)诙煸绯浚窦{匪夷所思地看到留里克兄弟竟與那個恢復精力的戰(zhàn)俘談笑風生，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是拉格納生擒此人，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所謂“此人有利用價值”而特別看管，竟是這樣看管的？

    他想不到，一個決定戰(zhàn)斗到死，也幾乎的確是戰(zhàn)到最后一人的家伙。留里克竟放縱此人隨便走動，對其毫不防備。

    遂到上午的一場特別會議，拉格納做夢都想不到，戰(zhàn)俘柳多夫會以自由身參與到羅斯-丹麥聯(lián)軍的軍事會議中。

    “你是一個下賤的俘虜！怎么可以在這里？！留里克，你在干什么？！”

    拉格納指著柳多夫的鼻子羞辱，后者忍著憤懣一言不發(fā)，還是留里克打起圓場：“拉格納兄弟，情況已經(jīng)變了。這里沒有下賤的俘虜，只有我們的盟友。”

    “盟友？該不會是這個男人？”

    “是。他現(xiàn)在是薩克森公爵。”

    關(guān)鍵時刻，蠻勇無畏又兼顧能屈能伸的柳多夫說話了：“你是丹麥王？而我，是薩克森公爵。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就讓一切回到幾十年前吧！朋友，我不再是法蘭克人的封臣，我是所有薩克森人的公爵。讓我們聯(lián)合起來，一起反對法蘭克。”

    當然，拉格納同樣是能屈能伸之人。他愿意坐下來聽聽柳多夫的自述，恰是這番自述，引得他非凡的精神共鳴。

    復仇，如果只是殺死小嘍啰讓背后的黑手繼續(xù)逍遙，那是復得哪門子仇？

    柳多夫不是敵人，路德維希和法蘭克大貴族才是敵人。

    戰(zhàn)爭打到這里，“恢復奧丁的榮耀”這種口號已經(jīng)變了味，它被另一種名為“恢復祖先的榮耀”悄然取代。

    丹麥要恢復舊秩序，薩克森要復國，羅斯要塑造穩(wěn)定的波羅的海貿(mào)易網(wǎng)。

    拋去因地理位置而暫未介入到波羅的海政治圈的卑爾根地區(qū)挪威人，能決定北歐泛日耳曼民族安定未來的三位強者就坐在一起了。

    拉格納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自己的部族靠著羅斯人的庇護才僥幸茍活，而今作為丹麥王，權(quán)勢并非穩(wěn)固。

    柳多夫到底是有封地，在薩克森故地有著強大號召力，這一點就比拉格納強。

    無論兩人如何，面對羅斯王國這樣的龐然大物都是弟弟。

    為了各自的權(quán)勢穩(wěn)固，為了避免遭遇法蘭克人未來的報復，三方就在這林德霍爾姆地峽，就在阿勒布堡壘的廢墟下，無所謂信仰的異同，他們做出結(jié)盟的盟誓。

    三人面對太陽發(fā)誓，彼此不內(nèi)戰(zhàn)，一家受襲，其他人立刻出兵幫助。這就是未簽署書面文件的同盟條約，但北歐世界，書面文書仍舊是新鮮事物，領主們對口頭誓言更為關(guān)切，誓言有法力效益，足夠使得拉格納對于孑然一身的柳多夫改變態(tài)度。

    如此以來羅斯軍攻擊漢堡，就變成非法之事。

    原因無他，根據(jù)舊薩克森公國的領地范圍，漢堡自古以來就是薩克森的。

    所以羅斯軍還是要進入漢堡，并借此為出發(fā)地，逆著易北河侵入法蘭克的路德維希的領地。屆時柳多夫作為恢復爵位的薩克森公爵，不但要出兵幫助羅斯-丹麥的復仇聯(lián)軍，還要拿出一批糧食犒勞盟友們。

    柳多夫已經(jīng)在做美夢，自己回到薩克森故地，大量茍活的平民會歸附，那些做了法蘭克順臣的薩克森人男爵也會宣布歸附，一瞬間就能組織起一萬人的農(nóng)民兵。

    現(xiàn)在的大問題是，戰(zhàn)場的爛攤子要解決，大量的死者至少也得是掩埋掉。

    羅斯-丹麥聯(lián)軍還要繼續(xù)沿著海岸線南下，軍隊會直接推進到石勒蘇益格石墻（建立在荷爾施泰因地峽上）這一自古以來的丹麥與薩克森天然分界線。

    這樣，丹麥王國就算收復了全部失地，接下來便可調(diào)轉(zhuǎn)方向侵入法蘭克境內(nèi)。

    只要軍隊南下，給予柳多夫的就是巨大的機會。因為越是向南越有大量的薩克森人村莊，這些村民對法蘭克人有著刻在骨子里的仇怨，要求他們歸附必定輕輕松松。柳多夫意欲利用這些南部的村民組織起軍隊，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為了帶領薩克森人復國，他開始行動。

    一面特別的旗幟亮出，那就是一面碳塊涂抹的十字旗，只是在旗幟的左上角又以炭塊寫上羅馬字母“sakson”。

    而這，就成了薩克森公國正兒八經(jīng)的國家旗幟，很快柳多夫也不是孑然一身。

    沒有人能抵擋住來自北方的大軍，全日德蘭的丹麥村莊立刻改變信仰重新自詡奧丁的戰(zhàn)士，承認拉格納為大王。全部的薩克森人村莊，他們不必放棄已經(jīng)皈依的天主信仰，立刻承認柳多夫就是大家的公爵。

    所以躺在馬車上隨軍南下的北方圣人埃斯基爾，他的心情是無比復雜的。

    柳多夫背叛法蘭克，宣布復興薩克森公爵并事實上向法蘭克宣戰(zhàn)，但并沒有放棄神圣的天主信仰，等于說柳多夫并未背叛羅馬教廷。

    可他竟與諾曼人結(jié)盟，這倒地算不算背叛呢？

    埃斯基爾已經(jīng)不敢想下去，因為，還沒有信仰天主的貴族與蠻族結(jié)盟，去攻擊另一個天主國家的先例。

    身不由己的他無可能捂著傷腿逃跑，虧得留里克這個蠻族崽子有良心給自己好吃好喝。且慢！也許……

    作為資深傳教士，埃斯基爾固執(zhí)地產(chǎn)生誤判——也許留里克這小子，還是可以被我說服去接受洗禮的。

    他到底是學聰明了，暫時根本不想多嘴，他注意到海陸并進的軍隊在向南進軍，也許留里克這小子會擇機把自己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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