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天主教的信仰形成了一套嚴密的等級制度,這樣各階層之間幾乎不能移動,從而達成社會的穩定。平民似乎只能是平民,唯有貴族和教士有向上晉升的途徑。 這樣的制度固然可以適應一定時期的狀況,它絕非萬世不變的真理。 純粹的農業時代,這套自上而下的等級制度很適合農業生活需要的絕對穩定性,但社會在發展,人口在膨脹,人的欲望也在膨脹。 尤其是人口的膨脹。農業時代,龐大人口維系著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但也會因過量的人口帶來反噬。唯有不斷改善民眾的生活才能不斷修修補補維持穩定,所謂統治者可以拿走很多,但民眾要始終盡量過得體面。 那么考慮到羅斯王國特殊的經濟結構,所謂海洋商業與大陸農業并重的模式,一方面要加大物資生產,一方面還要積極拓展海運、河運商路。 拿騷的領地將是弗蘭德斯地區,留里克更愿意稱呼其尼德蘭。在這個時代,內河運輸線對羅斯非常重要,拿騷的領地將扼守在萊茵河入海口,扶持這樣的盟友對羅斯開辟對西歐腹地的貿易非常有必要。 為此,留里克很愿意教授一下這個貴族一些治國的哲學。 “如果有一塊十磅重的烤面包,你拿走八磅,你的村民拿走兩磅。你自己過得很舒服,你的民眾就只能餓肚子。如果這塊面包變成一百磅,你即便是拿走九十磅,你的村民也拿走了十磅。這比之以前就五倍的增量!平凡的民眾會無比擁護你這個領主。所以,想要你統治穩定,就必須把面包做大。” 這番“把面包做大”的解釋拿騷還是頭次聽說,可問題來了,一個領主如何擁有比之以前多十倍的財富? 拿騷詢問起致富經,本著未來的考慮,留里克欣然指出自己的策略。 “接下來就是攻擊烏得勒支,我仍以今天的策略辦事。但考慮到你未來的統治,我可以不襲擊當地的教堂,但當地領主的倉庫我可要搜刮干凈。以后這些地區就是你的領地,你要盡量多生產羊毛、麥子、奶制品、鹽和漁獲。你可以鼓勵治下民眾多生產,可以在幾年時間收取很少的稅。別收十一稅了,這個稅率太高,不如降低到三十一稅。未來你也不必擔心自己會遭遇軍事打擊,我們羅斯會在這里修建軍營、商鋪和碼頭,不但是保護你,也是和你直接交易。你向我出口這些物資,我賣給你鐵器和別的很多好東西。你只要讓這里的民眾越來越富有,即便稅率極低,你也可以得到大量財富。” 拿騷聽得振聾發聵,不得不佩服羅斯王真是有格局的高人。 “如果我照做了,你就只是與我開心的做生意?”他問。 留里克點點頭:“是如此。” “最終,我似乎并沒有付出什么代價?” “當然。我們諾曼人并非海盜,我們其實是商人。如果可以安心做生意,誰愿做海盜呢?我只是要求你打開大門讓我們安心做生意而已,這樣你我都會變得富有。” 至少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羅斯王留里克果然履行了他的諾言。羅斯和丹麥軍隊,本該是針對平民弒殺無度的惡棍,最后只是將本地貴族宅邸搬空,將修道院金銀器搜刮一番而已。甚至諾曼營地距離市鎮故意保持了距離。 比起向薩克森公爵柳多夫效忠,拿騷現在更愿意與留里克直接合作。 但是,單純的拿騷如何知道其中暗藏的風險。羅斯王留里克真的就是大善人嗎? 什么叫做門戶開放?根據雙方的密謀,日后的拿騷完全歡迎羅斯商人抵達,這種國際貿易,羅斯商人是不必向拿騷繳納關稅的。 羅斯王國的各種物資的生產力在快速上漲,羅斯需要有利于自己的外部市場傾銷商品,然后進口北方難以種植的糧食作物和鹽,滿足現在羅斯的實際需求。 如此一來,羅斯可以對弗蘭德斯進行經濟殖民,乃至利用拿騷這個“殼子”,從而將羅斯的商品非常安全順利地運輸到西歐腹地。 既然已經制定了這個策略,一切就從這個被占領的格羅寧根市鎮開始吧。 兩人視察了一番歸來,緊接著就是格羅寧根男爵維克多的至暗時刻。 維克多面前有兩個選擇,所以要么立刻宣布效忠伯爵拿騷要么全家被殺。 維克多多少明白了現在的局勢,他想不到薩克森人為了復國居然出賣靈魂與諾曼人合,甚至殲滅了三千法蘭克重騎兵。作為弗里斯蘭族,這里的民眾也是因為戰敗而臣服法蘭克的。 亨利拿騷不是法蘭克人,據稱還要帶著老家的所謂“拿騷族”全體移民脫離法蘭克控制。拿騷自己也演了一出戲,痛斥法蘭克大貴族是誘騙拿騷族的騎兵去和薩克森人拼命,就是為了弄個兩敗俱傷,然后徹底吞并拿騷族。這番說辭非常受用,因為蠶食弗里斯蘭族就是法蘭克的政策,以至于因為大量法蘭克族的入住,弗里斯蘭族一直被動向北遷移。 迫于形勢,男爵維克多只能半跪下來,經歷過一番儀式,算是正式效忠了伯爵拿騷。 支付了大量的財物,這不算是真的效忠。格羅寧根男爵必須親自組織軍隊證明自己的忠誠,加入到拿騷的隊伍里,與諾曼人大軍一道繼續進攻烏得勒支。他甚至沒時間猶豫,必須今晚就組織出至少二十名戰士。這點兵力沒什么意義,其政治意義很重大。 唯有如此,維克多一家的生命才能保全。 只是他根本想不到,教士們已經集體“叛變”了。無它,一旦伯爵拿騷真的贏了,一旦薩克森公國穩定下來,此地教區自然會從烏得勒支教區劃歸到薩克森教區,一切都是因為北方圣人埃斯基爾本人就在漢堡城這一事實。因為此時的西歐大地處在貴族集團與教士集團共同治理,彼此并非完全的合作,很多時候甚至是對立的。 諾曼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薩克森教區才是永遠的存在。小小的修道院只能聽從上級的安排,就權限而言,埃斯基爾有著“北方的主保圣人”這一高貴頭銜,他的權限遠超烏得勒支主教。 即便對方可能撒謊,被俘的教士又能這么辦?諾曼的大頭目畢竟懂得神圣的拉丁語,其人信誓旦旦說不會在烏得勒支濫殺,最多搶走金銀而已。還說那一帶將脫離弗蘭德斯伯國,成為拿騷治下的弗里斯蘭伯國,或者是”尼德蘭伯國“這一奇怪的名詞。 教士們不可能與諾曼人合作,至少哀求這位會說拉丁語的諾曼頭目不要濫殺無辜僅此而已。留里克則扯了個謊,所謂埃斯基爾已經決定,吸收這片區域進入自己教區。 教士還能如何?他們什么也沒做,只有被動聽話。 恰是這種被動聽話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在與諾曼人合作。 如此維克多也沒了信仰上的顧慮,只好硬著頭皮被裹挾著加入其中。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