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出了張讓府邸,與王鈞走在街頭。 王鈞皺著眉頭說道:“真要與那些黨人做交易?” “唉,只能這樣了。” 陳暮嘆了口氣,裝作無能為力的樣子。 “沒有別的辦法嗎?” “如果東西沒在他們手里還好說,現在投鼠忌器,什么法子都不靈了。” “可惜,這件事情本來能妥善處理好。都怪張河張奉立功心切。” “無妨,如果能和他們聊下去就有回旋的余地,再看看吧。” 陳暮一邊和王鈞聊著,一邊在心里冷笑。 侯栩與荀和都很聰明,但古人的局限性導致了他們依舊玩不過陳暮這個現代人。 如果真想人和東西一起要,陳暮也不是沒有辦法。 但他卻不能這么做。 原因很簡單。 當一個人有求于你的時候,就是他最軟弱的時候。這個時候索要報酬和利益,就是很輕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原本以劉備四兄弟的軍功,四個人想要身居高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孫堅南征北戰多年,打黃巾,平涼州,戰長沙,從184年一直打到187年,花了三年時間,才最終得了個長沙太守,而且還是荊州南部偏遠地區的地方長官,就可以看出想要一步登天,有多艱難。 因此陳暮要想攫取更多的利益,首先就得讓張讓明白,陳暮不可取代,也不可失去,一定要花大力氣籠絡,給予高官厚祿,要什么就給什么才行。 這就是明末邊關將領的玩法,俗稱養寇自重。 亂世有兵的人才是王,孫堅在討董卓的時候帶了幾萬人北上,一路上可以隨便找理由殺刺史和沿途的太守,就可以知道到那個時候,秩序已經崩潰,沒有兵馬,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兵的來源是什么? 是地盤,是糧草,是金錢。 沒有地盤糧草和錢,哪怕你位比三公都沒有任何意義。 董卓進京之后,殺的朝廷高官不知多少,難道是因為他長得胖才能殺?還不是因為他有兵。 劉備的起點太低,想升官,自然得另辟蹊徑。 原本陳暮是不考慮走宦官路線,畢竟這路子是雙刃劍,有點劍走偏鋒的意思,容易傷敵也容易傷己。 但這世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卻會被人推入同一條河流。 既然走不掉,那就只好全都算計一把,也不枉來洛陽走這一遭。 ...... 陳暮與王鈞去釋放了黨人。 放了人,就是在向他們傳達善意。 包括吳伉在內,除了白馬寺的大和尚自殺了以外,黨人什么力量都沒有損失。 當這些人回去將陳暮希望談判的消息傳達給荀和的時候,荀和已經將那一批關鍵證據轉移,自己在家里等待著張讓的爪牙上門。 聽到這個消息,一開始荀和還比較驚訝,他覺得以宦官的秉性,當知道幕后是他們的時候,一定會暴跳如雷。 荀和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抓走然后被拷問致死的準備,多年逃亡生涯,早就不懼生死。 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也就無所謂了,大不了與宦官們魚死網破。 然而他沒想到,宦官集團居然沒有對他出手,而是告訴他,張讓的爪牙,最近聲名鵲起的陳暮陳子歸,即將親自拜訪他的府邸,與他有事相商。 荀和與趙恭坐在自家廳堂里,兩人對飲一杯,趙恭放下杯子,疑惑不解道:“張讓這是在玩哪一出?” 這個消息還是趙恭給荀和帶過來的,荀和搖搖頭:“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 趙恭臉色凝重:“那陳子歸,怕是來者不善。” “兵來將擋就是。” 荀和冷笑一聲,那陳子歸早聽說過,是張讓一手提拔出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千石官吏,而且調去了鴻都門學進修,雖然武將轉文職還得邁幾個坎,但無疑說明張讓的看重。 未來這個陳暮怕是要走入漢庭的權力中心,站在世界的頂點。 可那又怎么樣。 父輩們和宦官派系做了一輩子斗爭,他荀和也不是什么孬種,要是怕死的話,豈不是愧對了自己父親八俊的名聲? 二人閑談了許久,天色漸晚,一直到傍晚時分,門口守著的賊曹進來向趙恭稟報:“部尉,人來了。” 當陳暮出現在巷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里有著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宦官與黨人的爭端,早在王允上奏折,很多人跟著他一起彈劾張讓趙忠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端倪。 朝堂上的諸公,有些人看出了眉目,有些人甚至自己就是幕后推手,大部分人雖庸庸碌碌,但也隱隱察覺到了風云變色,猜測到朝堂出了大事。 陳暮的一舉一動,都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 馬車緩緩地駛入巷子里,停在了荀和家門口,陳暮下了馬車,完全不怕兩側巷子會不會冒出無數弓箭手。 荀和敢殺張河,是因為埋伏地點是在和安里的深巷,和安里本來就是人跡罕至,深巷里更加不可能存在別人。就算張讓知道是他干的,沒有實際證據,也抓不到把柄。 當然。 張讓也從不需要實質證據,冒著天下大不韙干的壞事又不是一件兩件,真不講道理,大不了再發動一次黨錮之禍。 但張讓現在正處于一個很尷尬的當口,漢靈帝對他起了疑心,就意味著地位不穩。再加上荀和把東西拿到,張讓自己反倒把柄落在別人手里,如此一來,自然投鼠忌器,也只能吃了張河一死的啞巴虧。 而現在陳暮是在鬧市街頭,在洛陽城內行兇無異于造反,荀和要是敢動手,立即就能震驚朝野。不僅是朝堂上,連民間都會知道這事,荀和怎么可能會做這么自掘墳墓的事情。 “這里就是荀和住的地方,黨人大赦之后,他將家人送回了潁川,獨自一人來洛陽,在這里租了一套房子。” 王鈞掃了眼四周,徐彬的人已經包圍了這里,保護他們的安全,但聯想到張河的下場,王鈞依舊有些心中戚戚,搖搖頭道:“黨人們還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知道這里藏了多少殺手。” “光天化日,他們不敢行兇的。” 陳暮瞥了他一眼,王鈞這小子是被迫害妄想癥了吧,埋伏左右刀斧手摔杯為號那得是撕破臉皮才會做的事情,連項羽都沒有干,荀和怎么會這么蠢? “就怕萬一嘛。” 王鈞想了想,問道:“就這么上門嗎?” 陳暮走到門前,敲了敲門,奇怪地看向王鈞:“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請他們去洛陽監獄再談會比較合適。” 王鈞對于黨人這個天然敵對集團充滿了惡意。 嘎吱一聲,門開了。 站在陳暮眼前的是一個中年儒生,飽經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故事,似乎總是壓抑著一股愁意,見到陳暮,微微點頭,露了個笑容,也不說話,只是把門打開示意他們進去。 陳暮向他也輕點頷首,毫不慌張地邁過門檻進入到院內,渾然無視不遠處一名臉色兇悍男子投射過來殺人般的目光。 小院并不大,堂屋前有棵碩大的柏樹,沿著青石板十多米外就是廳堂。有點像是后世某島國的房子,木質圍墻夯土地面,落葉擠滿了庭院,廳堂的屋檐下就是光滑的木地板,下雨天坐在上面看身前雨滴落下的時候,一定浸入心脾,非常舒服。 荀和把門關上,轉身對陳暮說道:“久聞大名,今日有幸相見。” 陳暮也說道:“伯脩公之名望,我亦萬分欽佩。今能見到先生,如見伯脩公當年之風范,暮也是三生有幸。” “呵呵。” 荀和笑了笑,伸出右手指向廳堂:“請。” 趙恭目光兇厲,冷漠地看著他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