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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里，譚副廠長淺淺一笑，往主席臺走去，按說在主席臺上應(yīng)該保留自己的座位的，可是走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自己的座位，譚副廠長太陽穴開始跳動了，掃了一眼會場前列，看到自己一班嫡系站在那里，心中便有了計較。

    譚副廠長沖這幫中層干部丟了個眼色，領(lǐng)頭往外走，干部們剛要動，忽然陸廠長從后臺走了出來，喊道：“譚副廠長，你去哪里？”

    譚副廠長一扭頭，愣了，新來的廠長陸天明竟然剃了個大光頭，眉宇之間一股正氣讓人不敢直視。

    光頭，代表著破釜沉舟，無所畏懼，陸天明通過這種方式向全廠職工發(fā)出一個信號，他要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了。

    “這里沒有我的位子，我還有留下的必要么？”譚副廠長努力使自己在陸天明面前不落下風(fēng)，但是混跡在工廠里的小干部怎么也無法和軍隊鍛煉出的副師級軍官相抗衡，對視了十幾秒之后，他就可恥的失敗了。

    “不光是你，我也沒有位子。”陸天明說完，讓人拉開了大幕，十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站在臺上，還有三個青工，手上捧著歷任廠長的遺像。

    “在先輩面前，我們沒有資格坐，也沒有臉坐！大家看看，先輩們留給我們的晨光機械廠變成了什么樣子！雜草叢生、工人下崗，廠房設(shè)備出租，財務(wù)賬上無過夜之糧，搞成這副樣子，我們有罪！”

    臺下一片寂靜，等著新廠長下面的發(fā)言。

    陸天明平靜一下激動的情緒，接著說：“我們晨光廠是老牌國企大廠，有廠房有土地，有技術(shù)有經(jīng)驗，更有一批深深愛著晨光廠的工人，有人覺得這些工人是負擔(dān)，是拖累，是累贅，可是我想說的是，這些工人，才是我們廠最大的財富！”

    一片雷鳴般的掌聲響起，譚副廠長卻小聲嘀咕道：“嘴上說的漂亮。”

    “我想，在座的有很多人還不認識我吧，我叫陸天明，我父親是陸解放，我生在晨光廠，長在晨光廠，從咱廠子弟中學(xué)畢業(yè)后，直接進車間當(dāng)工人，次年響應(yīng)國家號召入伍當(dāng)兵，這一走就是二十年，不管身在何處，不管身處何職，我從來都沒忘記過，我是晨光廠的人！”

    臺下一片轟動，除了部分老工人，大多數(shù)人確實不清楚這位軍轉(zhuǎn)廠長的來歷，只知道他是部隊轉(zhuǎn)業(yè)的副師級領(lǐng)導(dǎo)，大概是上面沒人，才到晨光廠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任職的，沒想到居然還是晨光廠老人啊，他父親陸解放是七八十年代的晨光廠廠長，當(dāng)時正是效益最好的時候，所以這位已經(jīng)逝世的老廠長極得人心，一想到他，就會想到那段機器日夜轟鳴的輝煌歲月，大家還是很相信虎父無犬子這句話的，本來鼓掌只是應(yīng)景，現(xiàn)在卻變成了發(fā)自肺腑的叫好。

    陸天明伸出雙手四下里壓了壓，接著說：“可能很多同志心里在嘀咕，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個廠長上任也有一星期了，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是不是來混飯的啊，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段時間我沒有閑著，我在調(diào)查，咱們晨光廠到底病在哪里，還有沒有希望治好。”

    臺下有喊：“那你說咱廠還有沒有希望？”

    一陣哄笑，大家都看著那個貿(mào)然發(fā)話的中年工人，他叫鄧云峰，以前是二車間的電工，很老實本分的一個人，后來下崗了，聽說混得挺慘，老婆都要鬧著離婚，后來不知道怎么著就發(fā)起來了，還帶著幾十塊錢來承包了車間，干起了機加工的生意，養(yǎng)活了十幾個下崗工人呢，本來這種場合輪不到他說話的，但是現(xiàn)在他站出來，大家也不覺得意外。

    “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有！但是要大動筋骨才行，我今天剃這個禿頭，就是表明一個態(tài)度，凡是礙著晨光廠發(fā)展的，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大的多功勞，你有什么背景，一律處分！停職！下崗！”

    下面又是一片叫好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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