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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塔莉婭是個絕對的例外。

    認識的時間越久，他發(fā)現(xiàn)愈發(fā)的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著手；如果說和索菲婭打交道的難度是學前班入學考試，塔莉婭大概屬于學術(shù)前沿尚未被攻克的難題。

    當覺察到少女很可能已經(jīng)覺察到自己的瞬間，安森已經(jīng)想到了至少十個相互有所重疊的計劃，并準備就為什么那一夜結(jié)束后沒有立刻通知她的原因進行最深刻的反思和道歉，外加解釋自己成為“褻瀆法師”的緣由——當然是編造的。

    結(jié)果還沒等他開口，推門而入的塔莉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

    少女就好像是早晨忘記為丈夫做早餐，或者前天晚上忘記熨好正裝的新婚妻子，一遍遍為她自己的“粗心大意”和“失誤”道歉；表示自己萬萬沒有想到守墓人竟然依舊將安森當做目標，以及自己留下的“鑰匙”險些令他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被直接打亂了計劃的安森頓時陷入到了對方的節(jié)奏之中，在短暫的不知所措后只能順著少女的話繼續(xù)說下去，傾聽著塔莉婭的無線自責。

    這個過程大概又持續(xù)了十五分鐘，直至微笑的安森感覺面部肌肉幾乎已經(jīng)徹底僵硬之后才終于落下了帷幕。

    “……所以親愛的安森，可以原諒塔莉婭這一次的失誤嗎？”坐在沙發(fā)一側(cè)的少女緊緊握著安森的雙手，祖母綠眸子的眼角閃爍著星芒般的晶瑩：“就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有下回了！”

    “當然，我又怎么會懷疑你呢？”表情完全凝固的安森繼續(xù)保持著微笑，大腦處于半停機的狀態(tài)：

    “這并不是你的錯，只是判斷失誤而已；更何況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襲擊白鯨港的守墓人已經(jīng)全部被消滅，我們已經(jīng)安全了。”

    “我就知道……”塔莉婭破涕為笑：

    “是啊，安森一定會原諒塔莉婭的；即便在所有的未婚夫當中，你也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

    是啊，因為不夠優(yōu)秀的全完蛋了…安森抽搐了下嘴角。

    但少女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這一點點微小的表情，嬌小的身軀依偎在安森的懷里，臉頰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親愛的安森，有那么一瞬間…塔莉婭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少女眨了眨眼睛：

    “幸好父親大人出現(xiàn)的很及時，比預訂的計劃要提前了不少；雖然脾氣有些壞而且偶爾會死板，古董，固執(zhí)，但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父親。”

    “說起來你們應該已經(jīng)相互認識過了對吧，第一次見面感覺如何，會不會太有壓力了？”

    “呃，這個嘛……”

    看著少女那好奇的目光，已經(jīng)笑僵的安森猶豫了下。

    他在猶豫該怎么解釋自己和盧恩之間的“友誼”。

    這位使徒明確提到過，過多的深入了解另一個時間線發(fā)生的事情，會加速自己體內(nèi)兩條時間線之間糾纏的強度，最終被徹底放逐。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想盡量延緩——擺脫是基本不可能了——不僅不能在這個時間線過分了解另一條時間線正在發(fā)生的事情，也要盡量避免兩條時間線間的信息交互；像“我和你爸爸是幾千年的朋友了”這種話，能不說盡量不要說。

    于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安森給出了一個絕對不出錯的回答：“應該說…還可以。”

    “可以？”

    塔莉婭愣住了：“這是你和祂的第一次見面，而且在守墓人襲擊的情況下，就只是…還可以？”

    “是的，我發(fā)現(xiàn)我們倆挺聊得來的。”話說到這一步了，安森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撒謊——當然不是全部：

    “祂…我是說你父親，盧恩對我十分友善，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敵意；不僅如此，盧恩還順手解決了幽淵之主——不過應該沒有真正殺死祂，當然這是我猜的。”

    想要摧毀幽淵之主，必須先摧毀幽淵之海這個扭曲領(lǐng)域，而如果是那樣幽淵之主就不會是在盧恩出現(xiàn)的瞬間被干掉了。

    “沒錯，或許因為你已經(jīng)是褻瀆法師的緣故，父親對真正的施法者一向抱有最基本的善意。”

    塔莉婭停頓了一瞬：“等等，不對。”

    “你稱呼父親為…盧恩？”

    她緩緩坐直了身體，露出了稍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父親只允許那些古老施法者的后裔們用祂的名字來稱呼自己，普通人即便是有幸成為褻瀆法師，也會被父親視為挑釁…祂怎么會允許你這么做？”

    “呃，也許正是因為我們之間互有好感吧？”安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的輕松隨意：“就像很多關(guān)系好的朋友那樣，對一些陳規(guī)陋習就不那么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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