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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咖啡杯，嘉蘭爵士直接開門見山：“當然，您也可以認為這只是一次私下里的茶會；等我走出身后那扇門，今天我所說的任何事情，將來都不會承認。”

    面色詫異的卡爾忍不住挑了下眉頭，安森和小萊昂四目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很顯然，無論是通過什么手段，以羅蘭大公為首的北方貴族，奉勒文特家族為尊的帝國南部，以及伯納德身后的帝國宮廷內部達成了某種默契，拋棄了讓帝國蒙受沉重打擊和損失的皇帝。

    約瑟夫三世誤以為只要擊敗克洛維的軍隊，他就還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實際上當東岸進攻失利，克洛維大軍控制長戟河那一刻起，最后還有可能支持他的驍龍貴族們也已經徹底失望了；他眼中的開始，實際上就是結束，但是……

    “聽您的口吻，似乎已經認定長戟河之戰(zhàn)結束了。”安森也放下咖啡，從懷里掏出煙斗：“但據(jù)我所知，皇帝的大軍仍然維持著陣線，我軍在天黑之前徹底贏得勝利的機會，微乎其微。”

    “確實，那畢竟是四萬大軍，而且還是本土作戰(zhàn)，只要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怎么也不至于一觸即潰。”

    嘉蘭爵士并不否認：“正因如此，您難道不認為克洛維想要徹底贏得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還需要得到一點小小的，額外幫助？”

    “您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原本還心情不錯的萊昂突然冷起了臉，對方的“暗示”讓他相當不高興：“瀚土和克洛維聯(lián)軍總兵力將近十五萬，難道僅憑我們自己還拿不下區(qū)區(qū)長戟河？”

    “當然能，但是在那之后就不好說了。”嘉蘭爵士不在意的笑了笑：

    “長戟河之戰(zhàn)貴方實在是打得漂亮，不僅成功欺騙了陛下，就連整個帝國都沒能料到，貴方居然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將足足十五萬大軍從紅月鎮(zhèn)調動到長戟河，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用‘恐怖’來形容都顯得是那樣蒼白，但……！”

    他故意頓了下，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著有些氣憤的萊昂，默不作聲的卡爾，以及始終緊盯著自己的安森·巴赫，右手端起咖啡杯，輕輕搖晃了下：

    “十五萬大軍…這么龐大的軍勢，還是身處國境之外，究竟需要消耗多少物資才能確保后勤不出現(xiàn)問題呢？”

    “這……”

    “就算真的能搜集到那么多物資，想要把它們送到每個士兵手上，又要消耗多少人力和物力？”嘉蘭爵士直接搶斷了小萊昂的話：

    “諸位都是優(yōu)秀的領軍者，這種事情你們肯定比我一個外人要清楚得多；就算能隱瞞軍隊實際病例，但后勤調動的馬車，就地征集的糧食，每天消耗的藥品，如何確保干凈清潔的水源…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嘉蘭爵士主動迎向安森的目光：“還請告訴無知的我，在得不到帝國本土支持的前提下，貴方究竟打算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來維持這支足以威脅驍龍城的十五萬大軍？”

    看著步步緊逼的對方，小萊昂緊咬住了牙。

    不好，安森的軟肋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

    作為西線方面軍的一員——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萊昂很清楚光是為了動員起這支軍團，克洛維國內就已經傾盡全力，海量的物資在紅月行省和路德維希的大本營堆砌成山，光是每日運輸物資的四輪馬車就在兩千車次。

    這還僅僅只是將補給線從紅月鎮(zhèn)延伸到帝國境內的損耗，隨著戰(zhàn)線越來越長，物資調動愈發(fā)困難；急行軍時還能靠最初攜帶的補給，加上從沿途帝國要塞的繳獲維持，等到駐軍長戟河，物資就真的是光速見底了。

    因此約瑟夫三世最初的判斷和準備并不能算有錯…他根本不需要真的打贏長戟河之戰(zhàn)，只要保持對峙，再能時刻對安森駐軍構成威脅，帝國其實是穩(wěn)贏的。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克洛維大軍不能控制長戟河——拿下它，十五萬大軍不僅可以隨意選擇攻略南北，還直接威脅到驍龍貴族的切身利益，這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皇帝認為貴族應該以大局著想，暫時做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犧牲，打贏了克洛維最后都能拿回來；但驍龍貴族們考慮的更直接，他們傾向于直接拿皇帝當做讓克洛維人退兵的談判籌碼。

    什么，你說這么出賣皇帝，驍龍貴族們以后該怎么辦？開玩笑，千年積淀的驍龍城別的可能會缺，有龍騎士赫瑞德血脈的貴族，簡直比田野里的野草還多。

    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甜膩的味道讓嘉蘭爵士露出了勝利的微笑；是的，在一次次敗在他手中之后，自己終于有機會能夠……

    “看來，貴方很在意克洛維打贏這場戰(zhàn)爭的決心嘛。”安森突然放下了嘴角的煙斗：

    “你們猜對了，眼下西線方面軍的后勤已經基本告罄；我也不擔心告訴你，只要皇帝能夠撐過今晚，該退兵的人就是我了——我手頭的物資，連一天都堅持不下去了。”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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