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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胡人逼你們了？抑或是東瀛？”林晚榮試探著輕聲道，眼光直盯住徐宮女面色。

    “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徐宮女面色一變，深深一鞠躬，急急扭頭而走。

    林晚榮無奈搖頭。這丫頭真不是一個合格的間諜啊。“大長今，突厥人頂多能辨出八成。”林大人大聲說道。

    “大人，您，您說什么？”徐長今腳步停住了，轉(zhuǎn)身望著他道：“您這么有把握？”

    “不是有把握，是要講科學(xué)。”林晚榮笑著道：“突厥人按經(jīng)驗(yàn)挑馬，表面上看很穩(wěn)妥，卻逃不開統(tǒng)計學(xué)的定理。一個突厥騎士有十匹小馬駒，第一次，他要在一百匹母馬中挑出一匹，要保證他挑選的完全正確的話，他必須將一百匹母馬全部比較一遍，也就是說，第一次他就要比較一百次。假設(shè)第一次他挑選正確的話，為第二匹馬駒找媽媽，他就要挑選九十九次，依此類推，第三匹要九十八次，第四匹就要九十七次，到第十匹，他也要比較九十一次。哦，這個道理，是不是太復(fù)雜了，長今你懂么？”

    徐長今凝神思考了一會兒，點(diǎn)頭道：“大人，我懂得一些，您說的很對，每匹馬駒他都至少要比較九十次以上。”

    “這就對了。”林晚榮點(diǎn)頭道：“如此頻繁的比較，枯燥乏味，突厥人也是人，他們難道就不會犯錯？只要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犯了一個小錯，就會尋致其它馬駒認(rèn)錯，進(jìn)而引發(fā)一連串的錯誤，而且錯誤是累加的。十個人交叉犯錯，乖乖，那可就不得了。”

    這一連串的分析，徐長今聽得似懂非懂，但林大人這個人表面看著沒正經(jīng)，其實(shí)骨子里比誰都精明，她點(diǎn)點(diǎn)頭，正色道：“大人，謝謝您，我也相信突厥沒有十成的把握。倒是大人您——”她頓了頓，沒有將話說完，向林晚榮躬身行禮，便急急轉(zhuǎn)回了高麗使團(tuán)中。

    那邊祿東贊帶領(lǐng)著數(shù)十名突厥騎士，已經(jīng)開始挑選母馬，突厥人的眼光果然毒辣，一轉(zhuǎn)眼就為五對母子團(tuán)聚。林晚榮心中冷笑，一眼能看出來的，當(dāng)然是簡單的，到后面才是你撓頭的時候。

    高麗小王子李承載朝林晚榮看了一眼，對韓尚宮吩咐了幾句，便匆匆行了過來：“林大人，承載有禮了。”

    徐宮女剛走，他又來做什么？林晚榮嘻嘻一笑道：“王子你好啊，怎么不看馴馬，來找我做什么？”

    李承載一嘆道：“大人，我哪里還有心情看馬。不瞞您說，承載此來，是奉了父王的命令，一定要迎娶霓裳公主回國，但眼下這形勢，對我高麗最是不利，大人——”他望了林晚榮一眼，欲言又止。

    來了來了，這小子要出花招了，林晚榮故意眉頭一皺道：“高麗王對小王子期盼殷切，小王子正該努力才是。眼下我霓裳公主尚未出嫁，你還有大把的機(jī)會啊。”

    李承載苦笑道：“我高麗國勢微薄，人才稀少，要與大華才俊和突厥猛禽比高。實(shí)在難以望其項(xiàng)背。今日公主的這個招親會，我們勉強(qiáng)答上一題，對于后面的，則是一點(diǎn)把握也沒有。而霓裳公主對我高麗又至關(guān)重要。所以，承載想求大人您幫幫忙——”

    “幫忙？小王子說笑了。”林大人嘴角上翹，笑容意味深長：“您身份高貴，我哪里幫的上？”

    “幫的上，幫的上。”李承載急忙道：“承載未來貴國之前，便聽說林大人乃是大華第一學(xué)士，聲名遠(yuǎn)播，這幾日與您相處，更是覺得您見識廣闊，才學(xué)非凡，可謂大華最有前途的年輕官員。”

    瀑布汗，老子什么時候成了大華第一學(xué)士，老徐還不得找我拼命？再說了，你高麗的時候，我還在金陵，你到哪里聽我的名字？這高麗棒子拍馬屁的手段實(shí)在太濫了，還不如大長今對我一笑來的動人。

    “只要大人您將接下來的答題之法，暗中告訴承載。承載愿意千金奉送，另配綢緞千匹，瑪瑙百顆，親自送至您府上。”繞來繞去，李承載終于開出了價碼，黃金千兩，綢緞千匹，瑪瑙百顆，幾乎可以與送給霓裳公主的聘禮相媲美了。高麗為了迎娶公主，確實(shí)不惜血本。

    這么點(diǎn)東西就想打發(fā)我，你把我當(dāng)土財主了？林大人我賣的是頭腦，是點(diǎn)子，萬金不換的。林大人故作沉吟道：“這個嘛，小王子，您太看的起我了，不瞞您說，我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才學(xué)更是比金剛山還淺薄，您就是送我萬兩金子，我也不能要啊。徐宮女上次已經(jīng)教導(dǎo)過我了，皇上又對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再收您的東西呢。不成啊，不成！再說我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不愁銀子的。”

    你家里做個屁地生意，當(dāng)我沒有打聽清楚嗎？你不過是金陵大戶蕭家中的一個小小家丁，瞞上欺下，無惡不作，只是運(yùn)道好，也不知怎么被皇帝看上了，才披上了一身人皮。人家蕭家賺銀子，跟你有個屁的關(guān)系，你不過跟著喝點(diǎn)湯罷了，虧你說的這么振振有詞。李承載暗中一哼，對這人的臉皮，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大人，我瞧您和徐宮女相談甚歡，似乎很是合得來啊。”李承載微微一笑，話題一轉(zhuǎn)，不去談金銀珠寶，卻不知怎么扯到徐長今身上了。

    林晚榮一愣，旋即大方點(diǎn)頭道：“是啊，是啊，我很早就聽過長今的名字，和她簡直就是一見如故。”

    李承載點(diǎn)頭道：“徐宮女是我高麗的一名奇女子，為人真誠善良，充滿愛心，醫(yī)術(shù)精湛，更精通百科，智謀突出，不僅深得民眾擁護(hù)，同時也得到我父王和母后的寵愛，年紀(jì)輕輕，便成了宮中的首席醫(yī)女，在民間和宮中，都擁有極高的聲望。”

    這小子究竟要說什么，見李承載一心將話題往徐宮女身上扯，林晚榮更加迷惑了。

    “大人，”李承載眼中神光一閃：“你與徐宮女相交深厚。您若喜歡的話，我便稟明父王，將徐長今送與您了，您看如何？”

    噗噗噗，林大人都能聽到自己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將大長今送給我？沒有搞錯吧？半島的傳奇女子，高麗民眾的偶像，就送給我，天天給我扎銀針按摩腳底板？這是怎樣一種享受啊？誘惑！絕對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這李承載真是下了大本錢啊。

    林晚榮抬頭看了遠(yuǎn)處的徐宮女一眼，只見她和韓尚宮正在討論什么，緊皺的眉頭，如雪地肌膚，細(xì)膩的臉頰，誘人的櫻唇，風(fēng)韻十足，讓人心動。

    枉你還在那里殫精竭慮，卻不知道你主子已經(jīng)把你賣了，可悲。林晚榮緩緩搖頭，若不是此行關(guān)系著青旋，林大人說不定真要好好考慮一下李承載這個難以拒絕的建議了。

    “小王子，這個恐怕不行。我和徐宮女乃是朋友之情，并無男女之私，我想您誤會了。”林晚榮淡淡說道，對這個李承載說不出的厭惡：“至于招親之事，我乃是大華之人，霓裳公主更是我大華的天使，我不能做對不起大華的事，你請回吧。”

    李承載愣神半晌。這林大人怎么面目突變，由貪污受賄的奸臣變成心思深沉的愛國之士了？他無奈搖頭，悻悻離去。

    徐長今啊，我?guī)土四愕谝淮危珟筒涣说诙危改阒髯酉麓尾粫涯闼徒o東瀛，那你可就太慘了。林晚榮深深一嘆，奇女子，奇女子又怎么樣？還不是一樣逃不脫悲慘的命運(yùn)。

    突厥人動作神速，二人說話間，已經(jīng)配好了四十多對馬匹，廣場上觀戰(zhàn)的以大華人居多，看到突厥人熟練的相馬御馬，人人都在感慨。難怪胡人如此彪悍，只憑他們馬背上的本事，就無人能與他們比肩。

    配對配到后來，林晚榮的統(tǒng)計理論便凸顯了出來。一百匹一模一樣的白馬，一百匹一模一樣的小馬駒子，憑人眼分別辨出血統(tǒng)，要想一個不錯，那幾乎是不可能。只要其中一個人一匹馬拿不準(zhǔn)。影響就是一連串，配到六十多匹的時候，突厥騎士的動作明顯緩慢了起來，祿東贊和阿史勒的神情逐漸緊張。剩下的都是難以研判的，一匹馬往往需要十個人一起商討議論，才能配對。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突厥人遇到麻煩了，徐長今微微一嘆，偷偷望了林晚榮一眼，只見那年輕的林大人凝望著數(shù)百匹白馬，呆呆出神，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祿兄！”祿東贊正忙的渾身是汗，卻見林晚榮走了上來：“是不是越到后來，越是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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