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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王閉目沉思，兩邊地軍士連咳嗽都不敢出聲，現(xiàn)場安靜的可怕。

    無邊的等待讓人心焦，雙方對峙中，連許震也有些不耐煩了：“將軍，你說他真的會(huì)選擇死路嗎？那可好，減少了我們許多的麻煩。”

    的確會(huì)減少許多的麻煩，從老爺子的角度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結(jié)局了。只是事后，我這替罪祟，難免又要遭到幾百個(gè)御史參奏了。林晚榮長長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會(huì)怎么做。梟雄之所以為梟雄，便是因?yàn)樗匦乃迹^非常人所能猜度，我們就慢慢等吧。”

    與誠王雖是斗智斗勇，那卻是大華的內(nèi)部消耗，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縱是將誠王拿了又如何，難道胡人便會(huì)退卻，倭人便能收回魔爪？只能叫他們看了笑話！林晚榮搖搖頭，苦笑不已。

    秦仙兒便在他身邊，直覺相公心思沉重，急忙拉緊他的手：“相公莫怕，仙兒在你身邊。”

    “我不怕。”緊緊拉住了妻子的小手，林晚榮微微嘆道：“打完這一仗，就該北上了。那會(huì)是怎樣一段血與火的歲月？人生又有多少這樣的時(shí)刻？仙兒，我怎么感覺就像做夢似的。”

    他深沉的感嘆叫秦仙兒無言以對。還記得上次泛舟微山湖，便是他這樣的一番感觸，叫自己徹底淪陷，秦小姐依偎在他身邊，柔柔的叫了聲“相公——”，便雙眼濕潤，再也說不出話來。

    “諸位弟兄，”誠王終于開口了：“爾等與孤同生共死二十余載，逢此患難之際，卻能不離不棄，孤感激不盡。”

    鞠躬，眼神冷寂的可怕：“孤思慮再三，諸位兄弟皆是有家有口，不可因我一人而致諸位宗族盡沒。眼下忍得一時(shí)之氣，來日才有希望——”

    “王爺——”緊隨在誠王身后的趙武帶頭大哭起來。

    誠王苦笑道：“你們?nèi)粽嫘臑槲抑耄隳淇蕖ｍ氈峦醮藭r(shí)活著，卻比死去，需要更多的勇氣。”他淡淡的揮了揮手：“散了，都散了吧——”

    “王爺——”他身后的眾人齊齊跪倒在地，大哭出聲。

    那邊的許震看的大喜：“林將軍，你看，他們降了，他們降了。”

    誠王孤身立在最前，面無絲毫血色，他身后的家將們躬身跪倒在地，哀嚎一片，緩緩解去了身上捆綁的火藥，扔在一邊。

    “凡是大奸，必有大智。”見誠王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林晚榮心里也生出些佩服，同時(shí)也為岳父大人擔(dān)心起來。現(xiàn)在皮球又踢回到了老爺子那里，以他昔年發(fā)過的誓言，這誠王殺不得，卻更留不得，一個(gè)處理不好，便要留個(gè)兄弟相弒的千古罵名，為難那！

    誠王身后的諸位武將，哭泣著丟下兵刃，連那火藥統(tǒng)統(tǒng)解下，相互抱成一團(tuán)，失聲痛哭。誠王老懷感嘆，眸中泛淚，臉色卻是堅(jiān)強(qiáng)。

    “去吧！”林晚榮揮揮手，許震手下官兵一擁而上，爭先恐后去拿誠王。

    關(guān)鍵時(shí)候，異變突起，跟在誠王身后的家將趙武突地躍起，緊緊抱住了誠王。手中的火把，正挨在身上的火藥引線，悲聲大嚎：“王爺，不可啊。士可殺。不可辱，以您高貴地血統(tǒng)，怎可卑膝投降？趙武不才，愿陪您同赴大難！”

    誠王身后眾將嘩然而起，怒目相向，那沖在最前的便是先前的謀士齊躍：“趙武，你做什么？快快放開王爺！”

    “都不要過來。”趙武神情無比的悲憤，手中火藥引線隨時(shí)都可能點(diǎn)燃，他指著眾人鼻子罵道：“你們這些狗東西，平時(shí)里個(gè)個(gè)聲稱要為王爺赴湯蹈火。怎地今日大難之時(shí)，卻要鼓動(dòng)他降敵？齊躍，你這雜碎。為何要陷王爺于不義？王爺，眾人皆可降，唯獨(dú)您降不得啊！”

    這邊異變突起，不僅許震發(fā)呆，就連林晚榮也愣住了。誠王竟然被自己地家將給挾持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許震退到他身邊，小聲道：“將軍，怎么辦？”

    “恐怕還有好戲看。叫兄弟們先歇一會(huì)兒。”林晚榮神色淡淡。

    誠王怒道：“趙武，你瘋了？快些放開孤王！孤王做事，怎能輪的上你插嘴？！”

    趙武仰天長嘯，悲凄道：“王爺，你不可受他人蒙蔽啊！你這一降，便再無翻身之日受盡千載罵名，請您三思啊。”他說著話，手中火把抓的緊緊。隨時(shí)準(zhǔn)備引爆身上火藥。

    誠王停住掙扎，深深看了趙武幾眼，忽地仰天長笑起來，老淚如雨點(diǎn)般落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趙武，你好深的心計(jì)——”

    異變叢生，無人知道誠王話里含義，唯獨(dú)林晚榮是個(gè)例外。他似乎意識(shí)到了什么，忍不住往皇宮方向看了一眼，只覺脊背嗖嗖發(fā)冷。

    趙武神色慌亂，急急避開誠王眼神：“王爺，你說什么？趙武對你忠心耿耿，蒼天可鑒。”

    “好一個(gè)忠心耿耿、蒼天可鑒！二十年啊！原來二十年前我就入了圈套。皇上，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誠王又笑又哭，神色癲狂：“趙武，你個(gè)賣主求—”

    “王爺，是你逼我的！”趙武高喝一聲截?cái)嗾\王話語，雙眼通紅間，點(diǎn)燃身上引線，雙臂如箍桶般，緊緊抱住了他。

    “賊子敢爾！”那謀士齊躍真?zhèn)€忠心，千鈞一發(fā)之際，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飛速將趙武撲倒。三人齊齊倒地，轟的巨響聲中，趙武與齊躍血肉橫飛，誠王被齊躍用身體護(hù)住，身上血跡斑斑，卻免了一死。

    “殺啊！”逢此千載良機(jī)，許震怎會(huì)錯(cuò)過，揮手間，眾官兵如狼似虎的沖殺上前。乍逢劇變，誠王家將懵懵懂懂中，哪還有反抗的力氣，有兩個(gè)膽子大些的，剛要拔刀，便被官軍戳成了窟窿。

    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huì)演變到這一步，在眼前上演地這一幕無間道，叫林晚榮瞠目結(jié)舌。何謂死士，何謂義氣，叫趙武與齊躍二人演繹殆盡。

    誰才是最狠的人？誠王太不夠格了！林晚榮深深感嘆著，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覺，自己賴以為生的小聰明、小伎倆，在老爺子面前竟是不值一提。

    “將軍，你看——”許震叫了一聲。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誠王爺躺倒在草叢里，渾身血跡，雙腿自膝蓋以下早已炸得飛了，他雙眸圓睜，眼中射出刻骨地仇恨，額頭冷汗?jié)L滾，卻是咬緊了牙關(guān)，一聲不吭。

    我是假瘸子，他卻是真殘廢了，林晚榮心里生出些憐憫，強(qiáng)迫著自己不去看他。

    “先為他醫(yī)傷——”林晚榮揮揮手，心力憔悴：“——再把他交給皇上！”

    誠王成了個(gè)廢人，這也許就是老爺子想要的結(jié)果吧，所有的難題，在他面前，原來都不是難題！

    見林大人臉色蒼白，秦仙兒急道：“相公，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望著秦小姐嬌媚的臉頰，林晚榮心里說不出是個(gè)什么滋味，喃喃道：“仙兒，你將來會(huì)不會(huì)變得和你父皇一樣？”

    “父皇怎么了？”聽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秦小姐如何弄得明白。

    “沒什么！我有些累了。仙兒，你能不能抱抱我——”

    秦仙兒忙將他摟入懷里，再低頭望時(shí)，只見林晚榮呼吸悠悠，竟是真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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