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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李子——”胡不歸與高酋同時(shí)一聲輕呼，眼眶瞬間濕潤了。

    望著李武陵那稚嫩的面容，林晚榮肩膀微微顫抖，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度，淚水滂沱而下，無聲無息中他咧嘴大哭，無助的就像個(gè)孩子。

    李武陵身中八箭，雙腿雙臂各有一只，右肋一只，左胸一只，雙肩也各中一支。或許是因?yàn)樗麄€(gè)子最小、被其他將士不自覺擋在身后的緣故，他額頭并未中箭，最為致命的，是左胸的那只箭弩。他眼睛微微睜著，嘴角卻掛著一個(gè)香甜的笑容，仿佛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林晚榮哽咽著，緩緩伸出雙手，顫抖著為他合上雙眼：“剛李子，是林大哥沒有保護(hù)好你！林大哥對不住你！”

    他輕輕合上李武陵的眼睛，喃喃自語著，熱淚滾落。再抬眼看時(shí)，卻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不知何時(shí)，小李子的眼睛竟又睜開了。

    “小李子——”林晚榮驚呼一聲，眼淚都顧不得擦，忙把手指放在李武陵鼻邊去探他氣息。

    沒有一絲呼吸，臉頰早已冰冷，再看他眼眸，半閉半合，沒有半分光彩，氣息早已絕去多時(shí)了。

    難道是錯覺？是小李子在責(zé)怪我？！林晚榮心中更悲，無聲嘆息著，又緩緩將他眼皮合上。手方提起，讓人驚詫的一幕又出現(xiàn)了，李武陵的眼睛，竟又緩緩睜開了。

    老高看的也是驚奇，忍不住的悲呼一聲：“小李子，好兄弟，高大哥知道你死不瞑目。你放心，我一定多抓幾個(gè)突厥女人，將她們?nèi)靠沉?，送給你當(dāng)媳婦！兄弟你就安息吧！”

    他話一說完，就伸出手去將李武陵眼睛合上。小李子卻是不屈不撓，眼睛又緩緩睜開。這是什么力量？！旁邊的胡不歸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林晚榮沉思良久，忽然伸出大手貼緊李武陵胸膛。小李子的胸膛冰冷，沒有一絲的熱氣，與其他陣亡的將士沒有兩樣。

    失望的搖搖頭，正要收回手去，忽然，一絲輕不可察的跳動傳入手心，雖是微弱，卻讓林晚榮欣喜若狂，他嗷嗷嚎叫著熱淚滿面：“他還活著！小李子還活著！”

    “林兄弟，節(jié)哀！”高酋以為他得了失心瘋，忙拉住他沉重的搖頭：“我摸過了，小李子鼻息冰冷，呼吸全無，是真的去了！”

    “不是的，高大哥，他還有心跳，我摸到過的！”林晚榮急急搖頭，拉住老高的手放在李武陵胸膛。

    看林兄弟的樣子清醒之極，不像是失心瘋的癥狀，高酋半信半疑，將手掌摸在李武陵胸膛。林晚榮的一句話，頓時(shí)撩起了所有人的希望，無數(shù)焦急的目光聚集在老高身上，等待著他的一句話。

    高酋摒住呼吸，撫在李武陵胸膛，默默等待良久，卻始終沒有覺察到任何的跳動，終是放下手來，無聲搖頭！胡不歸頓時(shí)神色一黯，淚光浮動。

    “不可能！”望見眾人絕望的目光，林晚榮搖頭火道：“我摸到過的。小李子還活著，他一定活著。”

    “李武陵的陣亡，對將軍的打擊太大了?！焙粴w低下頭去，無聲嘆息。

    不去管別人怎么想，林晚榮伸出手掌，再次撫上李武陵的胸膛，冰涼的感覺傳來，小李子的身軀靜靜躺著，再無一絲異動傳來。如此等待良久，第一次觸摸到的心跳再沒有探到過。

    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林晚榮悲上心頭，有種想要嚎啕大哭的沖動。不甘心的又等待了許久，終是連自己都失望了。小李子死了！他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了。

    摒住的氣息終于散了，他無力搖頭，剛要將手拿開，忽然，一絲輕輕的跳動自手心傳來，與上次同樣的微弱，同樣的輕不可察。林晚榮呆住了，在此刻他的心里，世界上沒有比這更有力的心跳了！

    “小李子還活著！”林晚榮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抑制著心中的狂喜，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yàn)，他再不敢大意。手掌依舊放在李武陵心頭，等待著他下一次心跳地來臨。

    他臉上時(shí)而大悲，時(shí)而大喜，落在高酋和胡不歸的眼中。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輕嘆著搖頭！

    咚，相隔雖久，第二次心跳終于來臨，依然那么的微弱，稍不注意便會被忽略過去?？陕湓诹滞順s耳里，再沒有比這更讓人振奮的聲音，這是全世界最珍貴地心跳。林晚榮摒住了呼吸，淚流滿面。

    “胡大哥，高大哥。你們來聽聽！”林晚榮的聲音，平靜中帶著顫抖，眼神卻堅(jiān)定無比。

    胡不歸、高酋緩緩將手掌放在李武陵胸膛。咚。一擊微不可察的輕輕跳動剎那傳入掌心。二人不可置信的相互望了眼，臉上神色狂喜。

    再靜靜等待一會兒，那無比微弱卻堅(jiān)定的心跳，一次一次的清晰可聞。老胡老高眼眸瞬間就紅了：“活著，小李子真的活著！”

    兩個(gè)五尺高的漢子。嗷嗷叫著緊緊抱在一起，淚水像是泄了閘洪峰，嘩嘩而下。

    林晚榮振臂高呼。仰天火嚎：“李武陵還活著！兄弟們，我們的小李子還活著！”，，“活著，我們的兄弟還活著——”這消息剎那間便傳遍了，無數(shù)地將士手中的刀槍高高舉起，他們擁在一起蹦著跳著，仰天長嚎著，五千好漢一起流淚的場面，深深銘刻在所有人地心頭。

    在陣亡的戰(zhàn)友面前歡呼，這非是不敬。相反，卻是最真摯樸素的感情。李武陵代表的不是一個(gè)人，他代表的，是無數(shù)長眠在草原深處地大華英靈。有什么能比失而復(fù)得的戰(zhàn)友兄弟更重要的？！

    李武陵還活著地消息，宛如干旱里的一場春雨，滋潤所有人心田。上至林晚榮、胡不歸，下至各位普通戰(zhàn)士，無不歡欣鼓舞，一掃因戰(zhàn)友傷亡而帶來的頹氣。

    雖然還是面對一千多陣亡的戰(zhàn)友，但是將士們的心情卻與方才有著迥然差異，片刻之前還是悲壯，片刻之后，他們卻已看到了無邊的希望。這種失而復(fù)得、絕處逢生的感覺，讓他們的信心和戰(zhàn)斗力都空前的強(qiáng)大起來。

    陣亡將士地身軀在烈焰中熊熊燃燒，林晚榮默默道：“高大哥，將兄弟們的骨灰收斂起來，請他們和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這個(gè)詞，聽得高酋心中又暖又悲，他擦了擦眼角淚珠，重重嗯了聲，甩開大步去了。

    “將軍，你看！”胡不歸縱馬歸來，興奮大叫。

    林晚榮抬頭望去，只見草原之城的正門之上、李武陵等人遇難的地方，高高懸掛著一顆血淋淋、面目猙獰的人頭，正是林晚榮親自斬殺的拉布里。

    這懸首示眾的方式，是最赤裸裸的示威，是打在突厥人臉上一記最響亮的耳光！

    已經(jīng)沒有多少必要去討論人道不人道了，戰(zhàn)爭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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