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秋高氣爽。 樹葉邊沿已開始泛黃,枯萎的花兒呈紅褐色,整片山林不再是統(tǒng)一的綠。五彩斑斕,煞是可愛。 這片山林名叫枸杞嶺,位于鄂縣西二十里處,聽其名就知道了,此處盛產(chǎn)枸杞。 果然,剛到山腳下,還未進(jìn)入樹林,荷花就從一棵矮樹上摘到了紅彤彤的枸杞果子。 她往嘴里丟了一個,嚼了兩下,立即露出笑容。 “不太甜,不過挺香。” 隨手將剩余的枸杞分給三個男人,大家嘗過,均是點(diǎn)頭稱贊。 吳關(guān)見荷花是騎在馬上探身摘的枸杞,身形優(yōu)美矯健,不禁贊嘆道:“姐姐的騎術(shù)可真厲害。” 荷花一挑眉,道:“告訴你個秘密吧。” “哦?” 幾人下馬,席地而坐,準(zhǔn)備修整片刻。 待坐好了,荷花道:“我家出身行伍,騎馬的本事是我阿耶從小教的。” 閆寸對此頗感興趣,不由追問道:“你阿耶亦是行伍之人?” “不錯,但他不是官兒,不過是個小卒。隋末他隨主將平叛,因殺敵悍勇,被提拔為主將親衛(wèi),俸祿賞賜多了起來。 家里本以為要過上好日子了,可誰知主將遭王世充構(gòu)陷,下了大獄,我阿耶亦受牽連,不久便與主將一起死在了獄中。” “是王世充下的手?”吳關(guān)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荷花長長舒了一口氣,道:“也算老天有眼,讓李世民攻下東都,生擒王世充。他被當(dāng)街?jǐn)厥祝壹掖蟪鸬脠蟆!? “怪不得李世民岌岌可危時,你愿出手相助。”吳關(guān)又道。 “那當(dāng)然,我雖身在院閣,卻也懂得報恩。” 閆寸追問道:“不知令尊當(dāng)初追隨的是哪位將領(lǐng)?” “這你就別問了,”荷花道:“我早已發(fā)過誓,與家人斷絕關(guān)系,我可不想給死去的阿耶丟人。” 吳關(guān)一把樓主荷花,道:“姐姐不丟人。” 荷花亦攬住吳關(guān),道:“就你最會哄人。” 她這么說,閆寸便不再追問,荷花繼續(xù)道:“阿耶死后,我娘靠給人做針線活兒將我養(yǎng)到豆蔻之年,我雖也能做些活計,貼補(bǔ)家用,可世道不景氣,苦力不值錢啊,縱然我們娘兒倆熬得眼睛都要瞎了,日子依舊過得緊緊巴巴。 我記得那年冬天格外冷,娘本就體虛,染了風(fēng)寒,眼看她的病一日重過一日,我們卻沒錢求醫(yī)問藥。 我只能將臉面收起來,去向一戶張姓人家求助。 我阿耶在世時,與張家訂了婚事,將來他家的兒子要娶我的。我家落敗后,我們知道此為高攀,再沒提過婚事,張家也裝作不知我家的變故,做為世交,連我阿耶死時都不曾來吊唁。 去問這樣一戶人家求助,我本以為要吃閉門羹的,即便借到了錢,也難免被當(dāng)做乞丐羞辱一番。 卻沒有,張家不僅請醫(yī)師為我娘看病抓藥,還重提了婚事。他們希望盡快完婚,最好我立即過門。 用他家長輩的話來說,我若過了門,便是一家人了,我家的事自然要幫襯的。我感激涕零,一心想著今后好好伺候丈夫,孝敬公婆,以報張家的恩情。他家對于婚事的安排,我一口答應(yīng)下來。 那時雖隱隱感到不安,可我更怕母親病死,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因此我不敢多想。 就是這么出的岔子,過門當(dāng)日,我被張家五花大綁賣入了院閣……” 她的講述十分平靜,在場的三個男人卻不約而同地呼吸一滯。 被夫家算計、出賣,這該是何等的憋屈,怕是做夢都想殺了他們?nèi)野伞? “……我那時才明白,張家也快揭不開鍋了,即便我不去上門求助,他們也已將算盤打到了我頭上。” 吳關(guān)捏緊了拳頭,道:“賣了你的人叫什么?住在何處?我?guī)徒憬銓⑺麄兙境鰜恚ㄈ弧? 荷花笑著擺擺手,道:“我并不恨他們將我賣入院閣,不僅不恨,還很感謝。” “這是為何?”閆寸道。 “女兒家能有什么出路?不過就是靠男人過日子罷了,真嫁了他,還不是一樣受苦受窮,又有什么指望呢?可是院閣不同……” 荷花用手里的折扇耍了個扇花兒,看得三個男人眼花繚亂,“我在院閣學(xué)到的每一種本事,彈琴唱歌也好,識字作詩也好,又或者勾引男人的伎倆……都能讓我活得更好,今日與王孫貴胄宴飲,明日與文人墨客出游,不比嫁為人婦更快活嗎? 況且,如今我又認(rèn)識了你們,境況比在院閣時還要好,你說,我是不是該感謝這一家子?” 吳關(guān)沒再接話,只是用力握住了荷花的手。 “不過,”荷花反握住吳關(guān)的手,道:“若讓我再遇到他們,我依然要報復(fù)的,或許真的會殺了他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