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色漸漸晚了,二丫的腿筋都站麻了。好不容易排到,那辦事的文吏雖冷著臉子,倒也把事辦了。 站在霞光里,伸伸懶腰,捶捶背,便拖沓著草鞋要走。 “喂,二丫,哪里去?”蝦皮忙忙的跑來。 二丫故意作驚嚇狀:“怎么了?” 蝦皮笑說:“等等軍師吧。” “等他作甚?不忙么?”二丫態(tài)度分明。雖然有這么大的門子,她可不想貪便宜,再者也想看看這些書吏辦事的力道。 畢竟,若不爭分奪秒,這衙門能讓他們這些棕色頭巾隨意進(jìn)出到幾時(shí)? “二丫,再忙也得休息,軍師這么多天可就合了兩三次眼。” “什么?!”二丫眼睛直了:“十多天就合了兩三次眼?這是要瘋啊!” 二丫的音從未如此尖利。蝦皮捂捂耳朵,瞅瞅她后面,不聲不響地走了。 一道略帶磁性暗啞的聲線自背后拋來,魚躍進(jìn)二丫的耳:“是要瘋了……” 二丫回過頭來,書生蠟黃的臉自霞光里出現(xiàn)。他微微笑著。氣質(zhì)很詭異。 二丫咬咬牙,說道:“橘色的晚霞配蠟黃的臉,絕了!” 說話間,蝦皮已牽了馬車過來。 書生將袖一拂,打開車簾,另一袖卻倏忽伸展,裹住二丫的身,將她帶上車。 二丫驚于這種炫技,大贊不已:“好身法!好身法!好玩!好玩!” 馬車啟動(dòng)了。 二丫瞪著灼灼的眼,灼灼看著書生的衣袖。不由伸出二指,捻起來細(xì)看,一邊嘖嘖稱奇。 書生微瞇著目,雙腿屈立,放松倚在后壁,任她牽著衣袖查看。 衣袖被放下,只聽二丫嘖嘖:“在我面前時(shí),能不能取下臉上黑痣?丑!” 書生的眼睜開一條縫,淡淡看她一眼:“皮相,浮云而已。” 二丫無奈:“那你先浮著吧。說個(gè)正事,衙門里忙到撈不著睡了?熬夜對皮膚不好啊。” 書生懶懶散散的身欠起來,抬手取下臉上黑痣,雙掌著力在臉上搓搓,蠟黃的泥盡去。又撕下眼角粘土。 二丫像看變戲法似的,見他細(xì)細(xì)小小的眼,慢慢擴(kuò)成大海,擴(kuò)成星空。蠟黃的病容盡去,一張臉線條分明,輪廓優(yōu)雅起伏,帶著俊美與性感。就這么變成了另外一個(gè)人。 他微啞著嗓音,侵略性地眼,放出光芒,卻盯住二丫,嘴角微勾:“你看我這皮膚,還可以么?” 二丫覺得自己不能說話,使勁清清嗓子,恢復(fù)了音兒,才說道:“你還是貼回去,浮著吧。這張臉,不易露在人前。” 書生微笑的眼看著她,“家里分了多少田?” “十,十幾畝……”,二丫覺得他的眼灼的心發(fā)慌,不由露了慫相,往后縮縮脖子,退退身,離他遠(yuǎn)些。 書生沒有忽略她的小動(dòng)作。 她是唯一一個(gè)見了他的真容,卻往后退的女子。 皮相不過是浮云。 “如今你家人手不足,這十幾畝田整起來卻也疲累。” 二丫見他聊事,恢復(fù)自在,說道:“桂大戶倒了,想必我爹該回來了。” “你爹會知道么?”書生問。 “會,”二丫目色卻沉穩(wěn)起來:“雖然我們封鎖了消息,但百密尚有一疏,消息總會流出去的。” “嗯,”書生點(diǎn)頭,“你說的不錯(cuò),所以,有些人,不能死啊。” 二丫轉(zhuǎn)轉(zhuǎn)眼睛:“你是說桂大戶和董知縣?” 書生點(diǎn)頭:“對......” “喔……” 馬車緩緩于夜色中潛行。 官道兩旁影影重重的密林中閃出星光點(diǎn)點(diǎn)。一直到了黃泥村的郊野,星點(diǎn)仍在。 二丫自馬車?yán)锾筋^去看。田間地頭布滿了人,人們舉著火把,相互朗聲地打著招呼,奔向自己的田,雖徹夜亦不眠! “老張,這下好了,有田了!” “是,沒成想是連翠山出的手啊。” “哎,他們也不知能做的了幾時(shí)的主,我這地喔能在手里捂熱乎不……” 二丫放下車簾,看著書生說:“得幫他們把田捂熱乎。” 書生點(diǎn)頭,眉目溫和看著她,“如今耕者有其田,勞有所得,都要得益于你,他們要感謝你。我,也要感謝你。” 聽了這話,二丫心里別提多愉悅了,要說置辦家當(dāng),這一番收拾,不止她一家得回田地,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皆得了新生!往后的日子不用愁了!可是銀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