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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新活3-《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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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論此番成敗與否與否,這廣府都不能再留下去了。。”

    周深斬釘截鐵的補充到,然后一一打量著這些人的面孔,這已經(jīng)是他可以依仗的最后力量了。

    他們既有積年彪悍的老海匪,也有兇煞殘狠的亡命之徒或是獨行大盜,更有昔日軍中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敢死之士和牙兵健兒;這些年替他私底下做盡了殺人越貨毀家滅門的勾當(dāng),手中犯下的人命和血案也是累累之?dāng)?shù)。

    “我等的約定也就到此為止。。事了就此各奔前程好了,”

    說實話,他暗地里也是很有些挫敗的感覺;自己在廣府多年的經(jīng)營和積威,居然還抵不過草賊之中那個“鬼和尚”,在這幾個月時間內(nèi)所帶來的變化;無論是聚民屯田還是開海通貿(mào),或又是開礦營造;這種循序漸進又堂而皇之的陽謀手段,也是躲在陰暗角落里的他們這些殘余反抗力量,無法阻擋和對抗下去的。

    他可以挑動那些對方的豪族、土紳,乃至鄉(xiāng)里的胥吏來暗中對抗和破壞,草賊所施行的清田丈畝的舉措,乃至煽動鄉(xiāng)人去抵制和騷擾、破壞,那些圈地屯田的作為;乃至暗中使人辣手處置其中敢于聲言與之共處的出頭者,來殺一儆百。

    但是卻無法改變,一旦讓草賊認真起來對待這件事情,就此聚合了足夠的力量,又招徠了足夠的流口之后,無論是明面上的阻撓和抗拒,還是私底下的械斗和爭執(zhí),都已經(jīng)不再具有優(yōu)勢和用處了。

    尤其是那個“妖僧”在潮、循兩州十縣針對豪強、大戶的酷烈作為,也給那些駐留地方的草賊頭領(lǐng)們,開了一個極壞的榜樣和先兆;也讓許多鄉(xiāng)里在兵火中茍存下來的土豪、大族嚇破了膽或是人人自危起來。畢竟在私底下陰奉陽違的推延拖阻手段,與明面上可能死全家的公然對抗,完全就是兩回事了。

    尤其是草賊重整了驛路和關(guān)卡之后,他甚至連大多數(shù)地方上的消息遞送,乃至暗中的遙控指揮都已然沒法再做到了,反倒是他派出去的許多信使,就此音訊渺無沒能在回來;而失去了幕后給他們出主意的領(lǐng)頭人,和私下武力上的支援,這些四散在對方的土豪大戶們,也就形同一盤散沙而只剩下了一些消極應(yīng)對的手段了。

    他固然還可以恐嚇和襲擊那些,城邑里試圖與草賊做買賣的商販之屬,用各種私下里的殘酷手段來以儆效尤;但是卻沒有辦法阻擋那些海商之家、世賈大族,對于重開海貿(mào)的求利之心;正所謂是擋人財路若殺人父母,就算是掌握在些最微賤泥腿子出身草賊手中的錢財,那也是實實在在真金白銀的財貨。

    事實上,當(dāng)因為戰(zhàn)火而流離在嶺東境內(nèi)的流民,大都被這些草賊給招徠走或是強制收容、編管進了各處的作坊、工場和礦山之后;他和他的手下們可以居中挪諭騰拿的空間和機會,也就大大的縮減起來,以至于只能困守在這廣州城內(nèi)的一隅之地。畢竟,沒有足夠混亂局面作為掩護,又怎么談得上渾水摸魚的機會呢。

    現(xiàn)在甚至連那些舊屬的胥吏都開始不好用了;因為這些草賊居然開始在城中舉辦講習(xí)所,而培養(yǎng)和教導(dǎo)自己的人手,來逐步取代各處底層的舊屬吏員,以便推行各種新舉措;這一方面另那些原本出工不出力的胥吏們,有些緊張和自危起來而害怕失去生計,在一些事情上多少變勤勉起來而不再拖沓和推諉;一方面也變相的導(dǎo)致了消息來源的縮減。

    畢竟能夠依靠昔日的淵源拿捏他們,來順?biāo)浦鄣奶峁┬┰S消息和便利是一回事;但是為了鞭長莫及的朝廷討逆平賊事業(yè),不惜丟掉自己世代的營生乃至性命的結(jié)果,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而他們固然可以憑借多年沿襲下來的公中慣例,暗中威逼利誘的水磨手段或是設(shè)局構(gòu)陷,收買拉攏其中的個別甚至是一小群人,但是卻沒有辦法一下子把成百上千的人,都給一起拉攏和轉(zhuǎn)變成自己的同情者和協(xié)力對象。

    若是他們尚有這種實力和資源的話,也就不用屈尊在這廣州城里行那謀刺、襲擊的冒險之事,而是直接拉起一支人馬來公開驅(qū)逐和打擊這些犯境的草賊了。

    因此,周深也只恨自己沒有早早就發(fā)覺和決心剪除,這個看似不算起眼的禍害;以至于一步錯步步錯的演變到現(xiàn)在的局面,就算他想要搭進去全部身家和人脈,也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現(xiàn)在只要是明眼人都可看出來,草賊在嶺外的割據(jù)之勢已然初成。

    因此,就算是他曾經(jīng)的上家和盟友,也不得不放棄了想辦法離開廣府了暫避一時了;但是別人固然可輕易說走就走的出奔,他作為昔日本地出身的孔目官,兼帶多方勢力的居中協(xié)調(diào)人,卻是與地方的牽扯和羈絆實在太深了。就算最后能夠和其他人試圖逃離淪陷的嶺南之地,也意味著他放起來一切根基和經(jīng)營,而在陌生異地寄人籬下重新開始的莫測前程;

    更何況那些人事前并沒有通報自己一聲,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帶著財貨和人手隨船出海,脫離了這處越來越無可作為的險地;未嘗也是一種對他所堅持的一貫行事,變相的不滿和放棄。

    所以他很有些不甘心,而想要在最后努力上一次。最起碼也要讓這些草賊不能輕易的統(tǒng)合起嶺南五管來,而始終在后方留下個牽制和對立的所在;至于因此可能造成的徒多死傷和刀兵之災(zāi),那也是身為大唐子民所必需為朝廷奉獻的代價之一。

    為此,他已經(jīng)暗中折變了絕大多數(shù)尚可掌握的產(chǎn)業(yè),變成多處暗藏起來待用的現(xiàn)成財貨;只是因為時間上的倉促,其中許多幾乎是以被趁火打劫的超低加碼,才得以脫手出去的結(jié)果。其中大多是都被花銷和許諾給了眼前剩下的這些人,如果他們還有命活下來受用的話。

    周深在心里暗中道,然后就聽得外間一聲厲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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