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潮動5-《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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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這些沉渣泛起的雜音,對于周淮安而言近日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嶺表錄異》的作者,曾任廣州司馬的劉恂,通過整理廣州歷年的戶籍版冊已經被找到了,居然據說還是那只小掛件在整理戶籍文書過程中發現的;
這也讓周淮安稍有些欣慰,總算是從毫無用處只會吃的活抱枕,稍微進化成了又那么點用處的小工具了。因此如今,這位在全家老小十幾口人的身家性命擔保下,帶著幾個弟子前往循州開辦的另一處講習所了。
只是臨走之前,小掛件看起來似乎很有心事的樣子,擰巴巴的賴在身邊一再向周淮安確認再三,不會刻意折磨或是殘害這些曾為朝廷,或是官府做過事的舊人,而是將要讓他們所長派上用用處而已。
和他這位當時為數不多的農業專家同批前往的,還有同樣通過清理戶籍找出來的形形色色專業人士上百,用以充作講習所的師資力量;而按照周淮安在當地以義軍名義發出的宣告:
除了義軍當中挑選的子弟以外,凡有地方人士只要能夠粗通文字就可報學講習所,并提供相應的基本食宿;一亦半年到一年期的財計、百工或是農學的課目達成,就有充當一名底層小吏的資格了;如果表現出眾者甚至可言考慮破格轉官呢。
當然了,在這個小農經濟為本位的封建時代,推廣和宣揚農學才是最優先也是最有必要的重點和關鍵;在義軍的治下能夠多增產一分,那就意味可以養活更多的人口,或是在現有人口/兵源的基礎上提供更好的營養條件和身體素質的加成;乃至有更多的剩余產品和生產資料,可以投入到其他方面的建設當中去;或又是通過解放出來的人力,比較有效率的轉化成礦山、工場方面的資源產出。
因此,除了仔細考察過農業生態的《嶺表錄異》作者劉恂,周淮安其實還更想找到同時代另一個人;也就是與當代大詩人皮日休并稱“皮陸”,號稱晚唐詩壇雙絕的陸龜蒙、甫里先生;他除了詩壇大家的身份之外,同樣也是一名時間罕有的農學大拿;
作為士人中的異類他的一大興趣愛好就是農藝,并且通過與泥腿子們混在一起親身參與的農業生產勞動而積累了多年經驗,著成一部事無巨細指導如何對應不同的天候、物種、地域差異,打造和使用各種農具進行耕種,乃至農田水利營治相關的《耒耜經》。與西漢時流傳下來的《汜勝之書》《牛宮辭》,號稱是“農家三寶”。
安史之亂才出現的曲轅犁,還有爬、礪和碌碡等相對先進的農具,都是經他手上總結之后才有所推廣開來。此外還有《蠹化》(柑桔害蟲生物防治)《禽暴》(鳧(野鴨)和鹥(海鷗)對稻糧的危害)《記稻鼠》(防治稻田鼠害)《南涇漁父》(鼓勵稻田養魚)等傳世作品。
就算是后世包括《農政全書》在內的一系列傳世著作,都少不得從中援引和借鑒良多;然而比較可惜的式,《犁經》的原本卻因為兩宋遼金元的戰亂,而已經遺失在歷史當中。只是他現在顯然還宅在常州老家鉆研農藝,而暫時讓周淮安有些鞭長莫及;不然怎么也要想辦法弄過來為義軍的建設事業出力呢。
此外,他也剛剛得到來自潮州方面的新消息和請示。說是在短短數天間隔之后,那位閩地海商索羅孟又親自帶船過來了。
上次他帶來的消息是閩地因為兵火的大批農業絕收,以及被迫出奔建州的福州觀察使鄭鎰,在來自溫州經略使梁瓚的支持下,與實際占據福州的實力派,黃連鎮鎮將兼福州團練副使陳巖之間的持續對抗,造成了當地嚴重饑荒的消息。
因此,這段時間從潮汕沿海臨近的漳、泉兩州地區跑過來許多流民。大多是當地活不下去的農民和漁戶什么的,據說那里的抽稅之重已經到了連出海打漁都要偷偷摸摸的;而通過漁船、舢板什么的直接沿著海安劃過來的,目前陸陸續續自行登岸的已經上千人。
所以怒風營方面根據周淮安的指示,已經在當地組織了收容點和海岸上的巡邏隊,以免對當地剛恢復起來的漁業生產和農耕產生什么影響和波及。而這一次的貿易除了南北互通貨物之外,索羅孟代表閩地的部分海商,繼續加大通過潮汕地區向廣府所在的珠江流域采買糧食以備饑荒;
另外,他又私下提出了一個建議,詢問愿不愿意接受人口的販運,作為貨品的折價和抵充物;因為當地流離失所者極多,幾乎把漳、泉、仃等地城外的郊野給啃成了白地了;而其中青壯大都被對抗的雙方給拉去做炮灰和填坑了;作為一位稍有良心的海商大戶,他愿意給剩下這些老弱婦孺提供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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