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崢嶸5-《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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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城中,正當再度于城坊當中輾轉逃難的李翰屏,只覺的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雖然這些草賊如愿的大亂起來,但卻不是按照他預期當中的那種模式和軌跡;自相殘殺的草賊固然是讓人大快人心之感,但卻于他所圖謀的功業和成果毫無益處和幫助;
作為主要招撫對象的虛和尚莫名遇刺了,而另一個好容易的林言也是身陷囹圄而就此下落不明;這也意味著他之前努力的成果幾乎都化做了無用功了。這叫他怎么甘心接受現實呢。
當然了他還可以學前代的平盧節度使宋威一般的,僅憑些許印象就敢給自己吹噓出天大功勞的故事;將這場草賊內亂的結果用春秋筆法貪變為己功,也不是不可以在恩主相公那兒獲得認可和加分;
但他能得到的東西也僅限于此了,顯然離他最初的預期和指望還是相去甚遠的;最起碼不足以讓自己在相公的真諦面前,毫無破綻的獲得足夠恩賞和告身,而有資格向寄養在相公門下的那位王氏小娘,提出足以匹配門第的“閥閱”之請。
因此,他想要的是像青州博昌人諸葛爽那般的故事重演,而作為對方的變相恩主和引薦人,無疑也可以從朝堂和個人方面得到更加豐厚的回報;
就像是當初諸葛爽的舉主和保人,身為前朝名將李勉之孫而在安南都護任上橫徵暴斂,而被人稱“債帥”引發土人之亂丟掉了治地;如今依舊官拜檢校吏部尚書、太常卿、上柱國、隴西開國郡公的李琢一般。
他雖然不敢奢望如此高位,但是附驥九寺之末而冠帶淺紫,橫跨銀魚的清貴職事,還是可以指望一二的。只是他眼下的可用之人和渠道,差不多都被這場兵亂給打斷和破壞了,就連他們暫時棲身的商館,也都被襲擊和放火點著了。
眼下他的行裝和文書都遺棄在失火的館舍里了,而作為另附有秘密使命的副手王囂,更是在一場對抗闖入者的沖突當中,早已經與他失散開來而不知所蹤了。所以除了身邊三個還算忠心的仆人之外,就無任何可借助之力了。
他的步履也跑丟掉了,綸巾也不知道落在何處了,身上只有一件單衣和胯子,就這么涼颼颼的赤足奔忙在幽暗的街巷里;也不知道被什么給硌破養尊處優沒走過遠路的腳底,而黏糊糊的隱隱生疼起來;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叫喊聲,讓他不由的再次緊張起來;
“殺了這些狗賊。。”
“三江軍奉命凈街護民,一切敢有阻難者格殺勿論。。”
“和他們拼了啊。。不能退。。”
“憑自己本事搶到的東西,憑什么要叫出去。。”
“誰人敢當我發財,砍死他娘滴。。”
“啊。啊。。啊。。。啊,兄弟饒命則個,我是被裹挾來的,都是他們逼我照做的。。”
“我不服,大伙都是這么做的,憑啥要我受過。。”
“啊。。。啊。。我認了就是,不要在動手了。。”
半響之后,躲在墻角幽暗處聽了好一陣子的李翰屏,也終于下定了決心鼓起勇氣來為自己生機和出路一搏,而向著這支占據了街口正在清理尸首和俘獲的三江軍走了過去:口中還在大聲叫喚著:
“我乃你們虛領軍的舊識,正有重要事項需得稟報軍前。。”
然后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走到這些滿身血跡的士卒身前;對方也沒有多余的舉動,只是分出幾名士卒搜拿了他的身體之后,就托架了過去落在一名眉眼凜然若刀槍的彪悍軍將身前。
“某家王天明,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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