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輾轉(下-《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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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說,自從黃逆北出嶺外陷州沒郡的糜爛之勢,在沿途官軍的“競相擊逐”之下,還是一路流亡向了朝廷命脈、國家財計所出東南各道,這不由不讓掛念國事的他有些心憂和焦慮起來。
與那位御座上唯大阿父所言是從的少年圣主不同。他好歹是早年的正科進士,做過為宣武軍節度推官、秘書省校書郎,又隨父親前往桂州(今廣西桂林)任上隨侍,了解和接觸過嶺南的風物;回京后做了刑部員外郎,又改任過萬年縣縣令。。
可謂是出身名門卻不乏在地實務經驗的宏練宰臣,他怎么會看不出這些絕大多數奏捷當中的虛浮之處和水分呢;至少那些號稱大捷擊賊時沒于王事的官吏、將佐,需要恩撫加恤的數目是基本做不得假了;
而在橫跨了饒州、信州、池州、宣州、歙州、杭州等十數州之間,那些勇于“追擊”賊勢而動不動轉進百里,數百里外,而遠離本來治所和駐地卻又向朝廷請糧請援,仿佛下一刻就能平復這潑天賊勢的守臣軍將們,同樣也是“勇氣可嘉”而“實在”的很啊。
然而可嘆的是在如今田大宦和盧子升所沆瀣一氣的朝局之下,卻是正需要這種不斷遞進的奏捷來粉飾場面和鼓舞人心;甚至就連身為宰臣的鄭畋和王玫,都不敢輕易揭舉和掀翻開來。
尤其是之前的朝爭失了君心又失卻王鐸這個臂助之后,如今偌大的北地,凡潼關以東,汝、陜、許、鄧、汴、滑、青、袞等州都換了守臣。凡是王鐸、鄭畋之前所任命的軍帥,都被替換或是外遷。
這位盧子升在朝廷內得田令孜為依仗,在外依靠高駢為之呼應和鼓吹;是以在一步步的緊逼和反攻倒算的手段操持下,已然將鄭畋和王玫所代表的清流、世族一黨,逐漸擠出朝廷軍政大權的運籌當中。
就在不久之前,鄭畋管下的度支轉運副使兼戶部侍郎元唯以用度不足,奏請天子同意借城中富戶及胡商貨財其半,以充國用。卻不想來堂議方成就有自東南的鹽鐵轉運使高駢上言:“天下盜賊蜂起,皆出于饑寒,獨富戶、胡商未耳。”,上乃止其詔。
盧攜乘機以此為厲害將戶部侍郎元唯給趕出朝堂,而貶放為刑州刺史。然后,淮南節度使高駢再度上奏,請求將楊州留后所居的揚子院改為發運使;卻是進一步分割走了朝廷度支轉運使手中的權柄。
其間又有左拾遺侯昌業,認為盜賊遍于潼關以東,而圣主卻不親政事,一心游戲,對臣下賞賜沒有節度,宦官田令孜專權,無視皇上,使天象發生變異,社稷將有危險,因而在大朝日上疏極諫。結果觸怒圣主而將侯昌業召至內侍省賜他自盡。
雖然在孤立難支的幾次三番朝堂受挫之后,鄭畋也不免再度萌生出某種去位之意來;就像是當初為天子草詔罷相恩主劉瞻之時,毫不猶疑的以溢美之言而見怒先天子,發配梧州刺史而蹉跎了好幾年的故事一般。他甚至考慮過效法某位修道有成的先祖,上終南山避世余生。
因為他并不是格外眷戀朝堂權勢之輩,只是為了鄭氏的歷代家名和自小立志經緯邦國的夙愿,才于滿朝一片污濁當中,努力彌合和維系著國家和天子的權威不墮;
他也一直在告訴自己,當今這位圣主只是少且年少而心性好玩嘻樂,才會被奸佞弄巧之輩乘虛而入蒙蔽了一時而已;只消自己努力輔佐下去待到成年,心性穩定下來而閱歷漸廣,也許就能像憲(宗)朝、文(宗)朝一般的中道振作奮發起來,而掃清如今的瑕疵和弊難,重新將大唐之世千秋萬載的垂拱下去。
況且他還背負著榮陽鄭氏大宗的命運前程,如果就連他們這些世家門第可以施展才略和手段的朝廷,都已經不復存在了;那他就算不管不顧的以未竟之身退下去,那在這外藩立林而中樞不復的亂世當中,帶領著這么一支大族千萬余口,又能獨善其身到哪里去呢。
想到這一節鄭畋更有些心灰意冷起來。這時他再看到壁上《馬嵬坡》的題書;其中“終是圣明天子事,景陽宮井又何人。”的字眼,就讓人覺得有些刺眼又有些荒誕不經起來。
他最后還是草草將就了兩口就正待喚人將這些食具撤除下去;卻不防外間的奴仆通報道。
“小人謂之相公,有位郎君拿著王堂老的帖子前來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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