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因思利弊難(下)-《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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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名面白少須的粗壯漢子走上前,手里拿著兩柄銀光閃閃的勾尖割刀,謙卑至極的低頭俯身行禮道。
然后再在居于上首的黃巢微微頷首之下,只見他“嘿呀”的怒喝一聲吐氣發力,揮刀如銀花一般綻放在那只碩大的渾羊之上。隨著當堂呼呼可聞的風聲作響,那只被三蒸三炙的整羊皮肉肌理,霎那間削如雪花噗噗而下,又鋪卷在了預放的銅盤之上。
然后,就有仆役上前扒開那副已經被剃得只剩膈膜的骨架,頓然就露出套在其中粉紅小(豬)豸;童飄香又把刀具換成了一副鈍頭大剪,刷刷幾下就分成了大碟子里皮肉肥瘦相均的盤條子;
然后從剪開的內里又取出一只煨熟的子鵝來,直接用手扯翅和腳拆成盞子上八件;頓時從填塞的糯米、香苘、魚肉等餡料中,滾出了一個雞子大小的事物來。最后又被他小心翼翼的盛在一只奶湯盅子里,在一片叮咚敲響的禮樂聲中,恭恭敬敬的奉給了上首的黃巢。
接下來,拆成八件的子鵝給當先分了兩件到周淮安的桌案上來以為禮待;剩下部分又各自分到尚讓、蓋洪等一方統領的面前;進而再將小(豬)豸的盤條子,分給在場的率將、軍主們;最后才是在場老義軍出身才有的全羊切片;
至于那些新投來的義軍將領們,大概能夠得到的就是一截沒剩多少肉的骨頭而已;盡管如此,有許多人帶著受寵若驚的表情忙不迭的啃了起來。
周淮安再次暗嘆了一聲,這就是所謂的鐘鳴鼎食,這就是所謂的階級森嚴啊。這黃巢麾下的起義軍經過了這么多年的輾轉爭戰,別的沒有什么變化和長進,卻是越來越講究這般排場、做派和體面之類的東西;
眼見得與那些想要打倒的腐朽墮落階層,與吃人的朝廷方面越來越近越來越像了。這難道就是那個想要屠龍者最終自己也忍受不了誘惑,而長出犄角和尾巴來變成新惡龍的故事,最好的現實寫照么。
“虛兄弟莫不是不滿意這些菜色么。。”
然而趙璋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了周淮安飄遠的思緒。
“非也,我只是想起外間的那些士卒了。。此時還可曾飽暖呼”
周淮安不暇思索的找了個理由道。
“卻也無妨的,既而是虛兄弟的麾下,自會安排人給他們送去酒食。。”
趙璋不由的寬聲道。
周淮安不由暗自無奈的笑了笑,卻是由此想起來一路過來所眼見和耳聞到的一些情形。
如今義軍當中的階層分化和待遇差別,已經變得相當明顯起來。哪怕是再寒酸再落魄的義軍所部,底層士卒日常里缺衣少食吃槺團咽野菜披麻戴縷,而頭領們卻可以終日喝酒吃肉穿綢布的比比皆是。并且大家自上而下還都對此覺得理所當然,就讓生在紅旗下受到社會主義三觀熏陶的周淮安,暗自有些不是滋味了。
要知道,在太平軍的圣庫制度之下,有著相對雖然也有諸多細化等級的待遇差別,但是至少有著相對嚴謹的考核和評定標準,來激勵和發揮個人建立在專長和勤奮基礎上的主觀能動性;以有跡可循的努力和奮斗方向,來確保體制內相對公平的人員流動和遷轉循環。
而在外間候命的棚子里,自有人擔著酒食送到許毅將為首的親衛身前;但是除了被專門抽選出來的個別人取用之外,其他人都是象征性的碰一碰,然后取出自行攜帶的壓縮口糧來,且裝作就著送來的酒水大快朵頤起來。
而在廣樂園中的宴廳當中,負責陪客的趙璋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而對著邊上遞了個眼色。幾息之后伴奏助興的喧鬧喜慶聲樂也突然曲調一轉,而變得輕揚優雅起來;細碎的鈴鐺和環佩作響也像是隨風潛入夜的春雨綿綿,沙沙索索的出現在了廳外連接的廊道之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唐殘》,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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