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政亂人思變-《唐殘》
第(1/3)頁
開春的長安城內,正是一片桃李芬芳、柳芽新綻、楊絮扶搖之時;
只是街市上頻繁巡禁的金吾子弟和不良人,以及不管在夜里被凍斃、餓斃多少,也依舊如頑強如野草一般不停冒出來,蓬頭垢面肌膚在房前檐下的饑民、貧戶;多少讓這所天下首善之地的帝京氣象,多少蒙上一層蕭條、敝落的氣息和氛圍。
而在大慈恩寺、曲江、芙蓉園、龍首原,等往年例行春游行人如織的名勝所在,也是蕭疏、清冷的景象為主要基調。
至于散布城郊外渭水沿岸、壩上原本風景如畫的園林莊墅,更是充斥著許多拿刀持棒,還提拎著鑼鼓響板的仆役和奴婢、部曲;因為就在京畿道稍遠的地方,就已經出現了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劫道的事情了。
哪怕那些巡曳在其間的內州團練和捕盜軍吏,隔三差五的都能砍掉一批人來證明“盜賊已磐”,但是在大白天里依舊有被殺掠而剝光光的行旅尸體,層出不窮的出現在官道和直道附近。
而作為大唐中樞最有權勢的人物大阿父田令孜的宮外宅,位于光化坊內幾乎占據小半區域的園子里,卻是已經多日沒有奏響起大阿父所喜好的《清枝樂》了。這種異于往常的風向標,不免讓宅邸上下的各色人等都心思揣揣起來,日常行舉小心翼翼的大氣不敢所出。
然而,在田宅大園腹地的浣月池畔,一處滿是珠光寶氣的重華閣中。
五短身材而有些土肥圓的樞密使兼神策中尉田令孜,與相貌魁偉堂堂,儒雅卻又有些凌厲的宰相豆盧緣,對坐在一起。只是他們的表情和神態上卻是顛轉了過來。謹小慎微的豆盧緣與雍容閑淡的田令孜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作為外朝中樞政事堂中的宰相們,也各自代表了外朝之中不同派系。而與出身山東氏族五姓七望之家的鄭畋,或又是盧攜式科舉出身兼做的老派官僚淵菽不同;
豆盧氏乃是北朝后燕慕容氏的別支,算是代北勛貴體系的末裔之一;因為開國時與傳統山東士族的斗爭,而得以官至宰臣,名列宰相世系之一。至于豆盧緣他本身,則有代表了朝廷當中門蔭出身和近臣資望出身的群體。
因此,歷朝歷代沿襲下來,他們與這些天字側近的宦者們由此形成了,既有競爭又有天然同盟和親附的關系;而隨著乾元、大歷以來宦者們專權廢立天子于內,凌迫宰相而索納恩結藩鎮于外;這些選拔出來的侍御近臣,不是成為把持大內的常侍們附庸和爪牙,就是被迫外放遠走或是流徙他鄉。
就像是那位曾經與大阿父分庭抗禮的“大內兩頭羊”之一的楊復光,可是號稱十八假子鎮關東的存在;身為一任宰臣,若是內無大宦為奧援,外無藩鎮為呼應的話,那是基本不要想完成自己任其,甚至相對體面的告老致仕的。
因此,豆盧緣哪怕在朝堂上也是以尊禮森嚴而不茍言笑著稱,但是在這位田舍翁一般的田大父面前,卻是根本拿捏不起任何的架子和體面來。哪怕對方在他面前看毫不體面的大快朵頤,也似做如沐春風一般的生受著。
澄凈如霜雪一般的玉盤里,正擺放著來自外地貢入柑、橘、林檎、沙果等切好,又用配料新腌漬的數色果食。而直到吃的滿袖滿案上都是汁水淋漓,田令孜這才有些心滿意足獲得停下手來,對著豆盧緣慢條斯理的道。
“正曹也可受用一二啊,這可是東川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稀罕時令。。如今東南僅為賊患而嶺外斷絕之下,也就剩這一路尚可貢京了,比得上當年專供太真的嶺南之荔了。。”
“田公說笑了。。”
豆盧緣得體而毫無尷尬的笑道。
“我可不是說笑啊,那些人老說我勞民傷財專供自身,又屢屢非論在君前失儀無禮。。”
田令孜卻是擺擺粗短的手指道。
“卻從不體諒,這是大家念我老邁不堪,特地給下的一番恩德啊;我眼見剩下的時日已久不多了,別的眼睛無所求,也就剩下這點兒果食的所好了。正所謂是能吃上一日,就算是一日了。。”
豆盧緣微微笑而不語卻是心道,但凡是過往覺得您老邁可欺的人,只怕是骨頭埋在土中都要酥爛了吧。
“當年咱出身那個破家困苦的啊,只有拿山野里的酸澀果子來果腹。。。。。唯有被賣進宮里之后才第一次嘗到了肉味。。。這么多年頭過去啥也都受用過了,就落下這個喜歡果食而吃不夠的毛病啊。。”
“這是鎮海周(寶)正榮轉道海路,所呈送而來的密信和手札。。”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镇康县|
北京市|
中卫市|
永年县|
丰原市|
马关县|
海城市|
察哈|
东源县|
永丰县|
辛集市|
雅江县|
崇信县|
秭归县|
涿州市|
隆安县|
连云港市|
青铜峡市|
临汾市|
河源市|
永吉县|
郎溪县|
宣汉县|
阿坝|
嵊州市|
太原市|
漳平市|
宜昌市|
武宣县|
澎湖县|
富蕴县|
交城县|
望奎县|
沅江市|
义马市|
新津县|
如东县|
保康县|
牡丹江市|
土默特右旗|
金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