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疏影身上的視線越多，灸日越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片刻后，瞇起的杏眸亮了起來，“疏影，已經突破天階中級了？”

    被灸日一眼看破了修為疏影也不惱，淡淡的點頭道，“前幾天剛突破的。”解釋完，疏影又加了句，“瑛堂也剛剛突破了天階初級。”

    “瑛堂也突破了？”瑛堂突破倒是灸日意料之外的，畢竟上次見面瑛堂還是個七級武士，剛夠得上出門歷練的底線。

    “天階過了，圣階也快了。”灸日感慨似的說道。到底是暗夜幽瞑的兒子，七級這道難得住一大半修者的坎，瑛堂跨起來倒跟平地沒什么差別。過人的天賦固然起到了一定作用，后天的努力想必也是分不開的。

    須臾空間中旁觀的滅凡塵驀地嗤笑一聲道，“圣階？憑他們也配稱圣？沒想到四百年后人族中的圣階竟如螻蟻一般，遍地都是！是誰告訴你破了天階那道破柵欄之后就是圣了？無知！可笑！”說到最后，滅凡塵話音已經不能稱是笑了。

    嘲諷的語調刺的一字不漏接受滅凡塵神識傳音的灸日無語地抬起雙手，默默揉了揉耳朵，心中也隨著咩凡塵的嗤笑浮出了濃濃的疑惑，‘天階之上不是圣階？難道四百年里所有人都錯了？’

    滅凡塵不予置否的冷笑了一聲，隨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來，沉默片刻才說道，‘天階又稱天淬，圣階全稱返圣，天淬和返圣之間還隔了地璞和人英兩階，返圣之上才是古武之人心之向往的武尊和神者。所以古武傳下來的應該是天、地、人、圣、尊、神這五階，并不是你現在所看到的聽到的天、圣兩階。’灸日聽得正入神，滅凡塵卻突兀的停頓了剎那才接著說道，‘其實也不能說所有人都錯了。準確來說，是從戰開始，也就是暗夜家族出現在世人眼中那一天開始錯的。’

    灸日聞言愣了一愣，‘跟我暗夜家族有關系？’反問回滅凡塵一句后，灸日回眼便看到之前爭吵著要往自己身上撲的靜影已經搖搖欲墜地掛在了疏影胳膊上，巴掌大的小臉被冷風吹的泛紅，連忙反手將身上的披風扯下來兩手抖開圍在了疏影身前，“先把靜影送回去吧，別凍著。”對于靜影把自己的胳膊當成搖籃是早已習慣的事，只是撲面而來的溫度讓疏影晃了晃神，半晌才木著臉回了句，“知道了。”

    灸日皺著眉看著疏影步伐僵硬的走出自己的視線范圍，這個‘弟弟’的心思他倒是從來沒猜中過。灸日輕嘆一聲，轉身在廊桿上坐穩，‘好了，繼續。’

    上趕著被當成了人形史記的滅凡塵瞟了一眼空間外興味十足的兩眼寫滿了期待的灸日，無奈的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繼續之前被打斷的傳音道，‘許是你和戰修煉的功法本身就強于其他古武秘籍，剛剛突破傲魂功第四重的戰在那些地璞和人英強者眼中不過是天淬高級，也就是現在的你。后來一天，戰連戰四地階、三人階最后居然仍有余力和兩個圣階過招。觀戰的人將這件事記了下來，簡言概論的記成了天階溢滿、圣階可當。原意是天階巔峰的戰可以抵擋準圣階強者的攻擊，最后不知怎得，傳成了天階之上就是圣階。’

    ‘所以現在的天階武士達到巔峰后遲遲到不了圣階不是因為天資不夠，而是卡在了地和人兩階？’灸日驚愕的張了張嘴，想到另一個可能，傳音也變得艱澀了兩分，‘或者說，現在的圣階可能根本不是圣階？’

    難怪那些圣階強者有強有弱，有的干脆只比天階高級強上一些也有限！幾百年前不可同級而語的地、人、圣三階都被歸類成圣階，怪不得滅凡塵看不起當世的圣階強者，原來那些人里多半連人英都不算！

    地階不地階，人階不人階，圣階不圣階，這樣的人族如何比得上四百年前的圣武軍團！灸日只覺得嘴里苦澀萬分，剛對人獸之戰有了幾分的信心，兩個時辰不到就被滅凡塵捻了個七零八落……

    ‘怎么了？臉色這么差？’灸日安靜了一段時間后，滅凡塵忽然傳音道。

    ‘說實在的我一直挺好奇，你是怎么透過面具看到我臉色的？’

    滅凡塵不知是自嘲還是得意的笑了一聲，神色自然的傳音道，‘魔族血液激活后，擁有魔血的魔族人便會開啟與生俱來能夠看透虛妄的真實之眼。而你臉上的面具雖然刻畫了古秘法陣，可以抵擋一部分出武尊等級的攻擊，卻不能擋住神者以上的攻擊。真實之眼與神者相當，你說我是怎么看到你的臉色的？’

    魔族亦分上中下三等，純種的魔人開啟真實之眼在上等魔族的指點下尚且需要經歷幾番折磨，何況是自己琢磨且只有一半魔血的滅凡塵。

    端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灸日抱著胳膊用力搓了搓，心有余悸的回道，‘青天白日的聽你這么一說，我居然感覺到了一絲寒意！’突然，一隊侍衛從遠處的臺階上走過，灸日互相搓著胳膊的手像是黏在衣袖上一樣停了下來，‘按你這么說，這些人穿了衣服在你面前豈不是跟沒穿一樣？’

    ‘你當什么貨色都能進本宮的眼睛么？’滅凡塵冷笑一聲，字眼間滿是威脅的意味。

    ‘嗬！多謝宮主大人高抬貴眼咯？’灸日緊閉的嘴角疑似癲癇的抽搐，手指下意識地捏了捏身上加了三層金絲的布料。這種沒穿衣服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灸日不知道自己的反應和不自覺的動作落在滅凡塵眼中有多么熟悉。收起似笑非笑的模樣，滅凡塵瞇起雙眼，傳音道，‘對了，我提醒你，想和獸人談判，你手里的那點東西根本不夠看，想辦法把兩大圣地和天山楊家握在手里，這樣就算硬闖禁魔山也有幾分勝算。’

    ‘你還真會找人哈？’灸日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現在躲都來不及，你還讓我往上湊？看我活的太舒服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