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十六回(上)遭遇超凡命懸一線 突生變故禍福相依 北域,洛原郡,北門天關(guān)以北,混亂邊境。 那一間孤伶伶的小酒館又來了客人,瞎眼老掌柜盛來一壺酒,照常說道:“老頭子沒甚好命,要錢無用,客官賞點其它事物,吃食衣物不錯,能有其它更好?!? 坐在缺腿木桌旁的是一名青年,青年不修邊幅,長發(fā)披散,胡茬許久沒理,遮蓋住大半年輕英俊臉龐,一柄刀桿長度與刀刃尺寸都十分驚人的陌刀倚搭在小酒館搖搖欲墜的梁柱上,好在酒館老掌柜雙目盡瞎,不然還不得擔(dān)心陌刀一不小心就將梁柱給壓塌了。 “老板,能送一碟鹽菜下酒不?”青年開口笑問道。 “不送不送!你酒錢都還沒付呢!老頭子愿意先上酒,完全是因為剛才聽到你放刀的聲響,那么沉重的兵器,老頭子聽得出是慕容軍大雪驍騎的陌刀。”瞎眼老掌柜以手插袖,坐到板凳上靠著墻打起了盹。 青年揭開酒封豪飲了口劣質(zhì)黃酒,自顧說道:“樓蘭入侵,慕容軍四處征召抵御外敵的勇士,一座邊陲村莊里,村民聽到消息,紛紛閉門不出,唯恐被強行發(fā)配到前線,只有一位青年踴躍報名?!? 青年說到這里,看向昏昏欲睡的瞎眼老掌柜,隱在凌亂劉海下的雙眸竟然是重瞳。瞎眼老掌柜聽到這里,假寐閉上的眼皮跳了跳。 青年繼續(xù)說道:“勇士臨走時,村民贊不絕口,十里相送。時年,戰(zhàn)事頻繁,樓蘭與鳴雷邊境水火不融,青年從軍以后,奮勇殺敵,立功不斷,軍職步步高升。擢升五百夫標長時,領(lǐng)命率五百騎孤軍深入,焚敵輜重,斷敵糧道,為慕容軍與樓蘭軍在尼斯格巴日大役的重要關(guān)口捅上致命一刀。樓蘭對青年恨之入骨,揚言要將他挫骨揚灰。不料,青年憑借地利與謀略一次次轉(zhuǎn)被動為主動,在一次次伏擊戰(zhàn)中以少勝多。五百騎從樓蘭深處轉(zhuǎn)返北門天關(guān)時,僅余六名步甲,誅敵千余,青年更割下樓蘭王帳下如日中天的年輕將領(lǐng)蒙根都拉克項上頭顱?!? 瞎眼老掌柜不知何時,兩只看不見的眼睛瞪大,露出雙眸里無珠的渾濁眼白。 青年再豪飲了一口酒,繼續(xù)說道:“定遠大將軍慕容陸擢升青年為大雪驍騎狂風(fēng)營營長,聽聞青年已然婚配,卻無子嗣,命令青年回鄉(xiāng)探妻,趕緊生子,可是當(dāng)青年凱旋歸村時,村民因為害怕樓蘭對青年的報復(fù)會殃及村落,齊刷刷的站在村口,誠心誠意的央求他——不要回來。青年心灰意冷,帶上其妻共赴北門天關(guān)。” 瞎眼老掌柜緩慢站起身來,枯槁身軀迸發(fā)出金戈鐵馬的凜然氣勢,沉聲問道:“小子,你是誰?” 青年晃了晃空蕩酒壺,笑道:“老板,再來一壺?!? 瞎眼老掌柜沉默的走回后廚端來一壺酒,還端了一碟鹽菜。 青年直接伸手抓起鹽菜送到嘴中,揭開酒封再飲一大口,過癮的“嘖”過一聲后,繼續(xù)說道:“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一年后,樓蘭軍三百騎偷渡龍騰山脈,那座邊陲村落遭了殃,警示峰火燃至北門天關(guān)的第一時間,青年領(lǐng)大雪驍騎狂風(fēng)營五百甲,三百里連夜奔襲,趕至村落時,村民已十不存一,青年率軍屠盡樓蘭騎兵后,跪在村落中央放聲大哭,不料,撿回性命的村民不旦不感恩于青年,反而質(zhì)問責(zé)罵他為何不早點趕來?!鼻嗄暌孕洳亮瞬磷爝吘浦椋Χm(xù)道:“偏偏就是這樣冷漠至極,令人心寒不已的蒼生,青年戎馬半生,誓死守護。北門天關(guān)里,有一個男孩聽說了青年的故事,有一次,趁中帳會散,男孩跑上前去拉住青年,問他,這樣的蒼生,這樣的百姓,為什么還要拼死去守護?!? 青年仰頭咕嚕嚕再次飲盡了壺中酒,身上同樣迸發(fā)出鐵血氣勢,直勾勾看向瞎眼老掌柜道:“姜營長,你當(dāng)時告訴我——因為穿上軍裝,覆上甲胄的時候,心中雜念盡去,唯留慕容軍旗,唯留家國蒼生?!? 瞎眼老掌柜無聲的再到后廚拿來兩壺酒,與青年用力一碰之后仰頭傾倒,二人默契的直飲未停,直至酒空,有許多酒水灑到了二人臉的龐上,衣衫上,地板上。 在此處掛著酒館旌旗,實則販賣情報的瞎眼老掌柜單膝點地,沉聲道:“慕容軍狂風(fēng)營老卒姜適瀚,參見左副統(tǒng)帥。” 這一日,北門天關(guān)外,混亂邊境上的無名小酒館關(guān)了門,歇了業(yè),一名雙目皆盲,身穿粗布麻衣的戰(zhàn)士,領(lǐng)了秘命只身北上。 一日為卒,終生為戰(zhàn)。 …… 石念遠眾人出潼河城時,多了一輛馬車,拿石大少爺?shù)脑拋碇v:“在六司駐地逛完,他們非要把這輛馬車送給我,正所謂盛情難卻,我不勉為其難的收下,對得起潼河城六司的熱情嗎?” 慕容姍平靜懟道:“明明是你把人家攆下了車,強搶來的。” “一個意思,一個意思?!笔钸h倚靠在車廂坐墊上,兩臂擺在靠背,翹起了二郎腿。 慕容姍目光投向車廂幕簾,簾外,木子濤正在駕駛馬車。 “從剛才到現(xiàn)在,他一直沒有說過話,你不是他的摯友么?不去開解一下?”慕容姍問道。 石念遠白眼道:“開解個屁,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道理,如果不是在自己經(jīng)歷過之后自己悟出來,誰告訴你都沒用。所謂兄弟,就是在他遇到困難時讓他知道有你在就行,矯情那么多干卵?” 隨著馬車行駛,幕簾被風(fēng)吹開了一角,木子濤的背影腰身微躬。 “他現(xiàn)在看上去很憂郁?!蹦饺輮櫟馈? 石念遠瞟了一眼,無所謂道:“多大點事兒,少年嘛,為題新詞還強說愁呢,憂郁一點提了不少氣質(zhì)逼格?!鳖D了頓,石念遠續(xù)道:“在清水中放一顆糖,不會太甜,但放一勺醋,就會很酸。撿到錢不會太高興,丟了錢卻會懊惱不堪。人不會因為一件事情高興一整年,卻會因為一個創(chuàng)傷郁郁終生。痛苦給人的刺激總是遠遠大于快樂的。人不都是在一次次痛苦中成長起來的嗎?” 慕容姍品了品,點頭道:“說得挺好?!? “是李書圖說的,后面還有一句,不過太矯情了?!笔钸h笑了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