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夜星闌覺得恨的，是上官若，她害死小桃的行為，確實很精準的刺激到了她……比起夜無暇，她更希望跪地磕頭的人，是上官若！

    若不是她當時還留有理智，知道上官若暫時還不能死，否則，她那一槍里裝的，就不會僅僅只是麻醉藥。

    太后敏銳的看出了她眼里的疼痛之意。

    “闌兒，你過來，哀家給你講個故事……”

    太后將她摟在懷里，由著她的腦袋靠在她肩上，緩緩說道，“曾經，深宮之中有一個小宮女，她原是秀女，可突然有一天，家中遭禍事，她變成了罪臣之女，只能成為宮女伺候其余的秀女，而原本，她也是可以成為秀女的……后來她的日子很苦，被羞辱，被打罵，被罰在雪地里跪好幾個時辰。就在她病重到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一個小宮女對她伸出了援手……她叫星兒，她很善良，很單純，將她照顧的很好。后來，有一天，星兒不慎碰臟了皇后的鞋子，皇后當面為了彰顯自己的端莊大度不做計較，卻在人后將她杖責而死。那個小宮女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星兒死在了她的眼前，那是個好冷好冷的冬天……”

    太后慢慢的講著，眼神變得有些飄忽，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夜星闌知道，她說的那個小宮女，是曾經的她自己。

    “星兒死后，小宮女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在皇后身邊侍奉，從一個灑掃宮女，漸漸變成二等宮女，再到后來，變成了皇后身邊貼身伺候的一等宮女，夜里，她無數次的想要害死皇后，只要她做了，皇后就會死……但她并沒有動手。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殺了皇后也無濟于事。皇后或許早已忘了那個星兒，那個本來就命如草芥一般的小宮女。可是，她卻始終忘不了……唯一幫過她的那個星兒……”

    說到這里，太后的語氣有些哽咽，眼睛也慢慢地紅了。

    夜星闌心中亦是有些動容，太后所說的經歷，何嘗不是她經歷過的？

    小桃的死。她當時也想殺了上官若，但她也清楚，就算殺了上官若也于事無補，還會有第二個上官若，還會有無數個上官若，也會有無數個小桃……

    “后來，那個小宮女漸漸明白，想要替星兒真正報仇，唯一的辦法，就是變成皇后，擠掉如今的皇后！讓她也體會一下，沒有權勢和身份之后，卑微絕望的感覺……于是她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步步為營，終于成為了貴妃，成了當朝皇帝最寵幸的妃子，與那皇后平起平坐。”

    說到這里，太后突然停了下來。

    夜星闌等了一會，沒等到下文，不由得抬起頭看了太后一眼，卻發現，她此刻露出了一種十分復雜的懊悔之色。

    “然后，她又用三年時間扳倒了皇后，就在她以為自己終于替星兒報了仇時，她突然發現，其實在她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時候，早已經失去了本心。她的手上，又何嘗不是沾滿了鮮血……她利用了星兒，利用了這樣一個存在，來掩飾自己真實的野心。她并沒有殺了皇后，因為她忽然便明白了，害死星兒的并不是那個可憐的女人，而是皇后。而她，卻成為了皇后。”

    說完，太后重重的吁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一樁深藏已久的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