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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天上有飄起的雪花，周楠伸了個懶腰：“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爺們冬眠足，窗外日遲遲。”

    這做了單位一把手就是爽，想睡到什么時候起就什么時候起，不像在行人司每天卯時就要打卡那么辛苦。

    吃過午飯，回到溫暖的辦公室，周楠想起昨日忙了一天還沒有作文，等下次見到王世貞王老師須不好交代，就提起精神擺開文房四寶寫了一篇《白各莊紀(jì)行》。

    剛寫完，準(zhǔn)備趁狀態(tài)極好，以李高為原型弄一篇《忠奸論》郭書辦就跑了過來，將腦袋湊到他面前，低聲道：“行人，已經(jīng)查清楚房山樂舉人派來送貨的夫子為什么鬧，而李高又為什么把他們都放了的緣故了。”

    老郭還是光著頭，頭頂?shù)难┗ū晃葜械臒釟庖徽趄v，滴答地落在周楠的文章上。

    周老爺非常嫌棄，將稿子挪開：“怎么說？”

    他不覺替老郭擔(dān)心，這郭副使大冷天的也不戴帽子，難道他就不怕頂門心生凍瘡嗎？

    郭副使：“屬下今天上午都在軍械廠那邊做事，跟匠戶打聽了一下，樂舉人的礦山已經(jīng)賣了，你猜買礦山的是誰？”

    周楠心中一動：“不會是李高吧？”

    郭副使：“行人還真猜對了，軍器局大使出缺，本來是李高來補(bǔ)這個缺的，王府那邊也打了招呼，吏部也點了頭，可本路上突然殺出大老爺你這個程咬金。”

    “大人你這個官職是徐閣老許的，吏部不敢違拗，只得讓李高做了副使。大人你搶了人家的官位，這個仇就結(jié)下來。”

    “李高在來軍器局做官之前，預(yù)先買下了房山樂舉人的礦山，想的就是靠供應(yīng)生鐵生發(fā)。大老爺一來就抓了人家的夫子，這不是斷人財路嗎？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個仇結(jié)得更深。”

    周楠：“我和李家的仇本深，也不多這一樁。難怪李高敢放了那些夫子，原來是他的人啊！”

    郭副使嘆息：“王府不好惹啊，這姓李的又是個夯貨，他管著兵丁，將來可有得叫人頭疼的。早知如此，屬下就領(lǐng)了內(nèi)務(wù)和治安的活兒。”

    周楠不屑地說：“我正他副，他手下的兵丁還不是本老爺?shù)模y道李高還翻了天？倒是你管著軍器制造，卡住他的脖子，不怕姓李的不低頭。”

    郭副使會意：“屬下明白。”

    正說著話，外面卻傳來一陣鼓聲。

    軍器局養(yǎng)著一百來兵丁，又負(fù)責(zé)地方治安，打擊走私，算是一支準(zhǔn)武裝力量。鎮(zhèn)里民間但有爭訴，百姓都會擊鼓鳴冤告狀。

    如果能夠處理，軍器局自己就處置了。如果案情重大，則錄了口供移交給大興縣。

    算是明朝版的企業(yè)辦社會。

    聽到鼓聲，周楠心中一驚，難道是出事了。

    急忙和郭副使跑出去，一看，所有的兵丁都已經(jīng)集中在大院子中。李高趾高氣揚(yáng)地立在那里，叫兵丁挨個報數(shù)。

    周楠疑惑地問：“李副使你這是做什么？”

    李高正色：“訓(xùn)練士卒，維持治安，乃是下官應(yīng)盡之責(zé)。”說罷，喝道：“出發(fā)。”

    然后在一個兵卒的侍侯下，艱難地爬上一匹大叫驢，威風(fēng)凜凜絕塵而去。

    按照朝廷的制度，軍器局這一百兵丁屬于衙役鄉(xiāng)勇，大明朝預(yù)備役部隊，每年農(nóng)閑時都要組織操練。將來國家一旦有事，能招之即來，來之能戰(zhàn)，戰(zhàn)之能不能勝兩說。

    一百兵丁傾巢而出，衙門里瞬間清靜謐。

    郭書辦抓了抓頭皮：“李高這是在做什么，折騰。”

    周楠突然感覺到不安，低聲道：“老郭，你仔細(xì)些，李高可不是蠢貨。”

    后來周楠聽人說，李高帶著兵丁在野地里擺了一下午陣，又是一字長蛇，又是魚鱗又是雁行。估計李高是突擊學(xué)習(xí)了幾日，可憐那些兵丁平日間欺負(fù)普通人可以，就其軍事素質(zhì)而言卻是半點也無。隊伍走得亂七八糟，搞得跟趕集似的那般熱鬧。

    李高大發(fā)雷霆，一口氣鞭笞了二十幾個不聽話的兵卒，這才帶著疲憊不堪的部隊回來。

    晚間，錢巡檢又派人過來問周行人答應(yīng)的人犯什么時候能夠湊齊，大興縣丞后天下午就要過來年考，再拖下去也不辦法。

    周楠也沒想好法子，只得對來人說你去回你家巡檢這不是還有兩天嗎，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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