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王世貞略一沉吟，道：“子木，你本是雜流出身，能夠投入徐閣老門下，有他提攜，對于你的前程固然大有好處，可前提條件是雜流官三字。若是對普通人而言，那是天大機(jī)遇。可雜流官仕途畢竟有限，世上鮮有以雜流而為正印的先例。即便寥寥幾人，也一個正四品到頭，怎么比得上科舉出身海闊天空。”

    他這話說得對，雜流官升職本就難，到正四品已經(jīng)是上限。即便勉強擠進(jìn)四品以上高位，也只不過是佐二官或者部院的副職，怎比得上正印官獨當(dāng)一面的威風(fēng)。

    打個比方，府一級的同知都是從四品，按說比下面的知縣官大了多?？梢驗椴皇沁M(jìn)士出身，知縣大可不鳥。就其背景來說，一縣知縣上頭有朝廷大員的座師，還有無數(shù)同窗同門，活動能量也不是同知若能比的。

    是啊，周楠即便將來有徐階提攜，可因為有文憑這個短扳，頭上始終有個透明天花板擋著。

    如此看來，自己要想一展胸中抱負(fù)還真得去走科舉這條路了。

    王世貞繼續(xù)說道：“就子木你今天的作業(yè)看來，今年順天府的秋闈大可爭取一下，把握還是不小的?？墒?，世人都知道你是徐閣老的門人，再加上為師和顧尚實有舊怨。怕就怕顧言到時候因為朝野物議，正好借這個機(jī)會把你給刷下去?！?

    “所以，為師說你現(xiàn)在惡了徐閣老，正其時也。不會是子木你有意為之吧？”

    自己這個學(xué)生渾身都是機(jī)靈勁兒，沒錯，他應(yīng)該是故意這么干的。

    王世貞已經(jīng)可以可以肯定這一點，撫須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周楠。

    聽他這么一說，周楠恍然大悟。心中暗想：是啊，我倒是忘記徐階如今已經(jīng)是內(nèi)閣此輔，馬上就會做首魁。周某是他的心腹干將，真進(jìn)考場，考官敢取嗎？

    科舉實在太重要了，每屆秋闈、春闈，可說全天下人的目光都盯著進(jìn)場的每個考生。任何一個人的姓名、來歷和背景都會被有心人查個底兒掉。

    在官場上，有內(nèi)閣輔臣這個背景固然是好事，但進(jìn)科場卻是個極大的劣勢。

    你一個閣老的門人、子弟若是中了舉人、進(jìn)士，別人就會想你是不是走了后門，主考官是不是為了討好你站在你背后的閣老有意賣個人情？

    到時候，落第的考生一旦鬧起來，不但你就連錄取你的主考官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在明朝歷史上，曾經(jīng)就有一個內(nèi)閣輔臣的兒子中了進(jìn)士，朝中有官員不服，上折子彈劾。那位閣老沒有辦法，只得上了辭呈。還在有皇帝的挽留，這才沒有因此黯然下野。不過，這也是他人生中一個不小的污點。

    明朝歷史上，惟一沒有因為這種事情受到影響的就是嘉靖朝廷第一任首輔楊廷和。那是因為他有一個天下第一才子的兒子，寫出“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的楊慎。

    想不到科舉場上還有這種說話。

    這么看來，自己和徐階鬧翻倒是一件好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