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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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卿一聽可以“抱著睡”,還可以“明天再說”,便已想到了將來孩兒出世該取什么名好。但他很快就收斂了遐思,還是決定穩扎穩打,先把她抱好再說,畢竟腳踏實地才能步步高升。
于是他伸臂將她卷進了懷里,因這回不再怕傷口露餡,便與她面對面著。
元賜嫻著實累了,一整天下來身心俱疲,活像挨了人一頓揍似的,既然心軟答應了他同眠,也就不再費力折騰,就這樣貼著他閉上了眼。
但她的心神卻沒真正安歇下來,仍舊滿腦子跳躥著陸時卿和徐善倆人的影子。
實則她本不是這樣好脾氣的人。她愿意原諒,是因為冷靜下來想了想:倘使換作是她,將會如何選擇。
其實一直以來,陸時卿都沒給她真正讀懂他的機會。直到今夜,被他生生割裂成兩半的這雙人影慢慢重合,她才終于能夠明白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明白在這風云變幻的長安城,他活得有多艱難。
政局動蕩,群敵環伺,他在走一條荊棘滿布的路,走一條無數人畏而不敢的路。他活在夾縫里,前有君如虎,后有眾皇子懷抱狼子野心,左有政敵明槍暗箭咄咄相逼,右有不明真相的百姓給他冠上“走狗”的罵名。
在這種情形下,他沒法不步步為營,沒法不謹言慎行。他披斬下的每一截荊棘都拉扯著大周未來的光明,一著不慎,粉骨碎身的不止是沖鋒在前的他,更將可能是他身后的整個王朝。
這世間并非只情愛最重要可貴,既然放眼天下,就不該活得太狹隘了。所以,如果她是陸時卿,最初心動之時,一樣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雙重身份及政治站隊。
在這一點上,她沒道理責怪他。何況過去一年當中,沒有誰真正對誰坦誠。她不能寬容了自己的隱瞞,卻去苛責他的欺騙。這樣不對等。
至于待到后來彼此深交,他依然不說,她也并非不能夠理解。有些話一開始不講,憋久了就愈發不知如何開口,否則他又何苦給自己添累,殫精竭慮地拿一百個謊去圓起始的那一個。
而在這個圓謊的過程中,痛苦的也并非只她一人。
陸時卿怎會察覺不到她對“徐善”的動情?她想,他有過的掙扎和傷心絕不比她少。
想通了這些,她已然有了幾分心軟,再聽陸時卿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說出那樣卑微到泥地里的話,便更沒辦法硬著心腸冷眼旁觀。
所以,她原諒他。
只是原諒是情理上的一回事,接受卻是情感上的一回事,她眼下尚未能夠完全接受釋然,把心底的他和徐善徹底融合在一起,因此找了個借口,想將圓房的事往后拖拖,好有點時辰緩上一緩。
她腦袋發沉地想著這些,漸漸有了一絲困意,卻不意攬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掌越來越燙,燙得她都要沁出汗來。
她不舒服地睜眼抬頭,才見陸時卿根本沒合眼,一直垂頭看著她,也不知看她這頭頂心看了多久。
她對上他的目光嘆息一聲:“你不睡覺,看什么玩意兒?”
陸時卿解釋道:“我在看,你有兩個發旋。”
“……”哦,那倒難怪他看得津津有味了。
陸時卿卻是認真的,心道她果真處處合他心意,連發旋也比別人多長了一個,長成了對稱的模樣。
他心中滿意,卻見她嘴角微抽,一副覺得他很無聊,不愿搭理的模樣,背過了身去想安穩睡覺。
這一背身,他攬著她的手便被迫滑到了她另一側腰上,隔著層薄薄的里衣,直接觸到了一塊猙獰的凸起。
元賜嫻幾乎一下便打了個顫,往床里側縮去,似乎希冀他并未注意到。
陸時卿卻是早在商州驛站,給她剝濕衣裳時就已摸過這塊傷疤,根本不覺有什么妨礙,倒是對她的反應感到奇怪,見狀挪了挪身板追過去:“我早就知道了,你躲什么?”
元賜嫻聞言記起當初喝多了酒,的確為寬慰“徐善”講過這道傷疤的事,頓生悔意。
見她背著身不說話,陸時卿想她或許生氣了,便歉意道:“當初騙你是我的錯,但現在我也添了傷疤,算是咎由自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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