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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蹙著個眉一臉苦大仇深，元賜嫻心滿意足，剛想闔上眼睡上一覺，忽見他眉頭松動了一下，攥魚竿的手微微收緊。

    有了有了。

    她驀然回頭，恰逢陸時卿折腕提竿，將餌連帶獵物一道扯離水面，然而下一瞬，還沒來得及定睛細(xì)看，她就連滾帶爬起來。

    一聲驚破春野的尖叫。

    餌鉤連了條近三尺長的黃褐色長物，那東西正扭巴著身子一彈一彈地掙扎。

    他，他給她釣了條滑溜溜的水蛇上來！

    天知道這東西能要了元賜嫻的命。

    陸時卿見狀也是一愣，怕她真嚇破膽子，起身后來不及摘餌鉤，干脆飛快拋竿，整個遠(yuǎn)遠(yuǎn)扔入河中。

    “咚”一聲畢，他回神，這才后知后覺感到后背沉了不少，低頭一看，見自己脖子上纏了雙玉臂，腰上盤了一雙細(xì)腿——元賜嫻如八爪魚一般，把自己結(jié)結(jié)實實捆在了他背上，驚道：“河里怎么還能有蛇啊！”

    他一時發(fā)笑，伸手托扶住她的小腿肚，把她往上提了提，背穩(wěn)了回頭道：“你問我，我問誰？”

    元賜嫻驚魂未定，渾身雞皮疙瘩還沒褪，抖了一抖后稍稍恢復(fù)了些，小臂往里一收緊，一副要把他勒得背過氣的狠勁：“你釣上來的，不問你問誰？”

    他剛欲開口，就看她突然奮力搖頭，像在甩掉腦袋里什么畫面似的，道：“回去再算賬，快撐船上岸。”

    陸時卿見她似乎沒有下來的意思，道：“你這樣我怎么撐船？”看她嘴一癟就要裝可憐，用了十年的計謀屢試不爽似的，他先就打住了她，彎身取篙，提醒道，“那你自己抱好。”

    她點點頭，低頭拿下巴蹭蹭他干凈利落的鬢發(fā)：“抱好了，快點。”

    陸時卿被她一路催命似的催上了岸，等將她背上岸邊馬車，確認(rèn)道：“這就回城了，不喝鱸魚湯了？”

    “那河里有蛇，釣上來的魚哪還能吃啊！”

    他眉一橫：“那我買的豆腐，還有養(yǎng)了那么久的蔥呢？”

    她想了想道：“這時候死腦筋了，你不會拿來下面給我吃？”

    “哦。”陸時卿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望天深思一番后道，“好。”

    這個好。

    *

    翌日二月初四，元賜嫻生辰后一天，也是陸家二郎陸元庭的百日宴。宴席就設(shè)在洛陽城陸府，十分低調(diào)，不涉朝臣故交，邀來的都是最近的親眷。

    一大清早，元賜嫻趴在陸時卿懷里醒來，記起這樁事，再回憶他昨夜行徑，捶捶腰背想，一堆客人要招待，他就是一夜都忍不了，非要豺狼虎豹似的待她，也不知到底誰過生辰。

    陸時卿被她這動靜鬧得睜開眼來，見她要起，把她一腦袋按回來，啞著個聲，沒睡醒一般道：“還早。”

    她推推他：“一會兒人都該到了。”

    “沒事，自己人，來了隨便上哪兒一坐就成，元臻起得早，會招待好。”他含糊說完，閉上眼重新睡了過去，就把事情全都給了八歲的大郎。

    元賜嫻咯咯一笑，伸出根手指，在他胸前打著圈兒激他：“夜里生龍活虎，早上爛泥似的，陸子澍，三十二歲了，你這是老牛遲暮了啊。”

    他“唰”一下睜開眼來，這下哪還有半點混沌跡象，抓了他囂張的手指在掌心：“元賜嫻，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她屈膝，往他下邊頂戳了一下，察覺到他勢頭上來了，道：“活了？活了就起了。”

    “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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