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午門上的鐘聲響了。 和往常一樣崇禎又一次乘輦上朝。 從嘉靖開始,大明的幾代皇帝,很少臨朝聽政,甚至很少同群臣見面。但在崇禎登極后,便竭力矯正“皇綱不振”的積弊,每日上朝。像他這樣勤勉的皇帝,可謂是歷朝少有,勤政的程度甚至可比高皇帝。 直到從闖賊的大軍過了宣府以后,因為軍事緊急,許多問題需要他隨時處理,也需要隨時召見少數臣工密商,才將每日早朝的辦法停止,改為逢三六九日御門聽政。不過今天并不是三六九日,突然決定上朝,昨天也未傳諭,群臣如何能夠趕來? 當崇禎乘輦離開乾清宮不遠,到了建極殿時候,才想到自己錯了。方寸已亂的他在心中嘆道: “難道這也是亡國之象?” 但是午門上的鐘聲已經響過一陣,要取消上朝已經晚了。 他轉念一想,就眼下的情況,在平臺只看見幾個臣工也是好的,也許會有人想出應急辦法,今天倘若吳三桂的救兵不到,“逆賊”破城,這就是他最后一次御門聽政了…… 想到祖宗的江山就這么丟在自己的手里,更讓他幾乎痛哭聲來。 今天,皇帝突然決定臨朝,午門上的鐘聲雖然敲響一陣,但分散住在東西城和北城的官員們多數沒有聽見,少數聽見鐘聲的也不能趕到。所以,崇禎臨朝的十七年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朝儀失常,冷冷清清的,只有幾個太監侍候,而跪在平臺上接駕的只有二位大臣:一是都察院左鄰御史李邦華,二是兵部侍郎協理戎政王家彥。七十一歲的李邦華白須如銀,飄在胸前,五十七的王家彥也是發須花白。看見離御案幾尺外只跪著兩個老臣,除了他們只有十幾個隨駕來的內臣,孤零零的數人襯得院中更是空空蕩蕩的,一時間,他不覺落下眼淚來。 在往日,即便是平時的常朝,少說也有一兩百人? 按部就班? 分列兩班。眼前模樣讓崇禎沒有去想今天是臨時鳴鐘上朝,所以沒有多的朝臣前來? 他只是和以往的情形相比? 在心中傷心地嘆息說: “唉!真是亡國之象啊!” 崇禎甚至沒法忍受這種不成體統的現象,便吩咐道。 “退朝”。 這使得左右的太監們和兩位大臣吃了一驚。大家的思想上還沒有轉過彎兒? 崇禎已經站起來向后走去。但是剛要上輦,他就后悔不該突然退朝回宮? 心思竟然如此慌亂!想著王家彥是兵部侍郎? 職掌守城之責,如今趕來上朝,必有緊要事情奏報。 應該當面問問明城上守御情況,至于李邦華那也是四朝老臣? 是位有學問、有操守? 剛正不阿,為舉朝臣僚所推重的重臣。 他甚至接著想到本月初四日,李邦華同范景文都建議護送太子去南京。這個建議多好啊,只因為當時有言官反對,讓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最后未被采納。 可恨!可恨! 還有朝臣建議他自己遷往南京,也因言官反對未采納。 可恨? 可恨! 言官實在是可恨至極啊! 后悔無及的崇禎心頭又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李邦華今日又有什么新的建議? “傳諭李邦華、王家彥到東暖閣等候召對!” 崇禎向太監吩咐一句? 聲音中帶著哽咽。 回到東暖閣后,崇禎等待著兩人的到到。他在心里恨恨的想著。 “往日? 大小臣工? 這個請求召對? 那個請求召對,為何自從京城被圍以來,國家將亡,反而沒有人請求召對?往日,不但從各地每日送來許多文書,而且京城大小臣工,每日也有許多奏本,可是三天來竟無一封奏本,無人為救此危亡之局獻一策,建一議!這就是大明養得的官嗎?諸官誤朕啊!可恨!可恨!” 等著李邦華和王家彥時,崇禎又奇怪王承恩何以不見影兒,心緒紛亂如麻,有內官進來躬身稟奏道: “李邦華和王家彥已經到了,候旨召見。” 崇禎說道: “叫他們趕快進來!” 內官恭敬退出傳旨。又過了片刻,一個太監掀開簾子,李邦華在前,王家彥在后,進入里問暖閣,在崇禎的面前長揖行禮。 “免禮。” 崇禎問道: “王家彥,城上守御如何?逆賊有何動靜?” 王家彥持笏奏道: “陛下,城上兵力單薄,眾心已散。如今在西直門和阜成門外攻城的有不少是京營的降兵,京營降兵不斷于城門嚷叫稱逆賊兵力如何強大,包圍京城的有二十萬精兵,隨時可以破城,勸城上人識時務,早一點開門投降,免遭屠戮,并且說,五日不降,屠盡全城。城上守兵現在軍心動亂……” 提及城上的情形泣不成聲的王家彥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歷朝歷代,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情形。 難道大明真的氣數已盡? 李邦華也是默默流淚,他后悔自己空有剛正敢言之名,但卻對南遷之議不敢有堅決主張,這才有了今天之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