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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破囚-《神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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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孔與黑劍上的金光幾乎是同時亮起的。

    金色的焰光吞沒了黑劍,也將那片濃稠如沼澤的夜撕裂了。

    心境上的群蝠如佛光下的魍魎,潰然四散。

    而心境與金烏亦相輔相成,靈臺澄澈之后,先前罪君侵蝕在金烏羽毛上的黑點也振羽而散。

    附著金焰的劍鋒最先探出了那道漆黑之門。

    劍刃像是柔軟綢緞中滑出的剪子。

    罪君的衣袍也被頃刻照亮,上面純黑色的羽毛鍍上了滾燙的金色,唯有長喙帽檐之內依舊一片漆黑,仿佛世間所有的光都無法抵達其中。

    黑夜破開,寧長久雙手緊握劍柄正劈而來,罪君左手持著雷電之劍橫劈擋去。

    噹!

    金劍與罪君的雷電之劍對撞,金屬交鳴爆響!

    兩柄劍上皆帶著千鈞的力道相互壓迫,劍氣與電流糾纏繚繞,兩人的面頰隨著交鋒而迫近,寧長久死死地盯著罪君,瞳孔中的金色如噴薄的塵沙。

    兩人之間的空氣被劍與電撕裂開來,一連串地爆炸著。

    寧長久手臂的肌肉幾乎繃緊到了極限。

    “啊!”他忽地嘶吼一聲,劍鋒上,金焰化作了金烏的模樣,瞬息間破空而去。

    與此同時,罪君的也如手持雷電之劍與之橫擦滑過,鋸木一般。其間嘶啦嘶啦的刺耳聲響里,濺起電光無數。

    十字交錯的兩柄劍在力量催發到極致之后猛地彈開。

    寧長久踉蹌后退了數步,以劍支撐身子才堪堪止住退勢。

    而罪君的身形同樣向后飄去,他用雷電之劍斬去了幾縷糾纏不休的劍意,身形輕飄飄地落地。

    寧長久劍上的金焰未滅,他雖未在罪君的劍下討到什么便宜,但是這一劍之后,罪君先前對自己落下的審判之力卻被他盡數斬滅。

    正如劍靈所說,權柄并非真正的天下無敵。

    無敵的境界與力量才是無敵。

    他大口地喘著氣,心中生出了無限的、足以弒神的勇氣。

    但劍經之靈再次給他潑了冷水。

    “你還愣著干嘛啊!快跑啊!難不成你在等罪君發動下一次權柄,再治你一次瀆神之罪?”劍經之靈疾呼道:“別忘了最初的計劃。”

    寧長久輕輕點頭,壓下了些許心中的熱血。

    他知道,在沒有同時得到命運與時間的權柄時,他絕無戰勝罪君的可能性。

    但寧長久瞳孔中的金焰燃得更盛。

    罪君靜靜地看著這個一劍撕破黑暗,然后將自己逼退的年輕人,難得地慨嘆道:“沒想到過了幾千年,你還是這樣的強。”

    寧長久心想你堂堂罪君是住寺廟里的嗎?提了這么多次都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那分明就是不想告訴自己了。既然不想說,那你打什么啞謎?

    寧長久渾身散發著殺意,修羅神錄一圈圈地在體外蕩開,每一記皆如洪鐘之鳴。

    下一刻,寧長久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罪君靜靜地看著他消失之處,并沒有生出被戲弄的感覺。

    方才他感受到了一絲空間的波動。

    這個少年應是使用了類似飛空陣的道法,而他先前所有的金焰和殺意都是偽裝,為的只是將他身邊浮現出的光點藏在金幕之后。

    寧長久已然出現在了一片荒原之上。

    自古狡兔三窟,他之前與黑羽在城外對峙時,就為了這一戰做了不少的準備。

    這里有陣法,有陷阱,每隔百里還有他埋下的,以備不時之需的劍。

    但是如今看來,這些對于罪君都沒有太大的意義,甚至很難攔住他腳步片刻。

    而他抽身而走也是一個很大的賭。

    若是此刻罪君轉而去殺死夜除或者去奪取司命的權柄,那他將沒有任何機會。

    但幸好,不久之后,他延展出的精神力便感知到了身后黑暗中如箭一般破空而來的波動。

    這同樣是罪君的驕傲,在罪君眼中,寧長久便是此時此刻他唯一的敵人,除非殺死他,要不然追殺絕不會休止。

    千年之前,罪君能在天地重塑之后奪得神主之一的權柄,靠的絕非是如今這樣一對一的決斗。

    他當年亦是機關算盡,甚至不惜殺死了自己最好的故友。

    但如今,罪君也激蕩起了久違的熱血。他寂寞了五百年,同樣渴望一場劍與劍撞鳴的生死對決。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投影的死活無關本體,他可以毫無顧忌,酣暢淋漓地使出任何招式,不計得失代價。

    但寧長久不行。

    城門大開。

    黑袍出城入峽,身影化作一道極黑的線,融入夜色,飄然遠逝。

    雷電之氣碎裂了巖石,割破了草木,所過之處萬物盡滅。

    寧長久回憶著最先設計好的逃亡路徑,同樣施展隱息術融入了黑夜里,悄無聲息。

    寧長久不確定自己可以拖延多久。

    他知道戰斗之時理當心無旁騖,但他依舊忍不住去擔憂王城。

    司命的權柄才是這場戰斗最關鍵的一環。

    ……

    ……

    本就凋敝的王城如今更加荒涼了。

    夜色漆暗,街道上的人逃得七七八八,街面上也橫著幾具被戰斗波及,死相極慘的尸體。

    先前的戲臺早已在戰斗中被摧毀了,木頭上燃著火,大紅的燈籠也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上面的紙糊早已被燒干凈了,有些竹篾架子還在燒著,看上去就像是一團團火球,隨風滾地而走。

    更遠處,本就東倒西歪的房屋已成了殘垣斷壁,空地上的棚子也被掀翻了大半。

    接二連三的災難好似在清洗著城市莫須有的罪惡,哀嚎與慟哭聲隨處可聞。

    中央的金色囚牢里,司命靠在石柱上,美眸微睜,目視前方。

    前方,邵小黎握著一柄鐵劍,灌注靈力,不停地撞擊著這金色的囚籠。

    敲打聲里,鐵劍被一次次地彈開,劍鋒甚至開始扭曲變形。

    “別白費力氣了。”司命靠在石柱上,淡淡地說道。

    “閉嘴!要不是你耍花招,哪至于是這個局面?現在好了,我們一個都走不掉了!”邵小黎回過頭,憤怒地看著司命。

    司命笑著說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現在可不是刑架之上了,你真以為你還能贏得了我?”

    邵小黎心中不由想起了那一夜的恐怖追殺。

    那個美艷殺神如今已經掙脫了束縛,就在自己的身后冷漠地看著自己,而自己先前對她的所作所為,幾乎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邵小黎輕輕地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道:“現在我們應當合作起來,一齊想辦法出去,要不然等罪君把老大殺了,你的結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命靜靜地靠在那根石柱上,微閉著眼,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反正都是一死,而我死前可以一直折辱你,你卻只能飽受凌虐而死,嗯……是這樣吧?”

    這是邵小黎先前對司命說的話。

    如今這話被還了回來。

    邵小黎緊張地看著那個美得令人目眩的女子,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直跳著,目光時不時地瞥向司命小臂上的血洞,辨別著對方到底是成竹在胸還是在演一出空城計。

    邵小黎也硬氣了幾分,道:“那你有本事起來揍我,我倒要看看你這妖女還有幾分力氣,你要是打得過我,那我沒話說,要是打不過,那我一點情面可都不會留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司命嘴角淺淺地勾翹著,她徐徐地立起身子,向著邵小黎裊裊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落地無聲,卻給了邵小黎極強的壓迫感。

    “不許過來!”邵小黎立刻開口道:“你要是趕再走一步,我就拔劍了!”

    “哦?是嗎?”司命看著這不善偽裝的小丫頭,她輕輕地提起了些自己的裙擺,玉足輕抬,就像是一個名門望族的大小姐,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

    邵小黎眼睜睜看著司命精巧的雪足落地,柔軟的足掌輕輕地覆在了磚面上,接著,她后一只腳也邁了過來。

    邵小黎緊緊地捏住了手中的劍,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說道:“不許再動了,我……我再忍你最后一步,你要死再敢動,我就出劍了!”

    司命看著邵小黎身子忍不住微微后縮的模樣,調笑道:“呵?怎么?方才盛氣凌人,一鞭子一鞭子抽到我的身上時,不是威風得很么?現在這是怎么了呀,你再來打我呀,用你的劍,用你的鞘,或者你那巧嫩的巴掌?”

    司命笑了起來,看上去竟有幾分花枝亂顫的清媚。

    短短的時間里,角色再次顛倒了,這讓邵小黎有些難以接受,先前她有多嚴厲威風現在便有多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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