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西出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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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知道小何怎么售的票,她第一次進戲場,買了票卻沒座位,昌東在幕布后看到,有點擔心,怕她計較。
她卻完全無所謂,抱著胳膊倚著墻,墻上掛滿各色皮影,都是歷朝歷代的戲里人,幕布后的光透打出去,整面墻寫滿悲歡興亡,光轉影踱,她是最漫不經心的看戲人,卻比幕布上鬧鬧嘈嘈的一切更耐人尋味。
……
昌東做了個夢,夢見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沙漠公路,沙流如霧,孔央穿著緋紅色的長裙,在沙流里越走越遠,而他坐在越野車頂,一路目送。
愿你從此安寧,再無俗事驚擾。
丁州很疼他這個外甥,臨死時握著他的手說:“昌東,把這事忘掉吧,忘掉了,一身輕松,才好重新開始。”
昌東說:“忘不掉……不過你放心吧。”
怎么會忘掉呢?就像不會忘掉丁州這個舅舅,不會忘掉初學皮影的笨拙,不會忘掉昏昏欲睡的中學課堂上,同桌暗搓搓塞過來一張性感的女模照片時,他的心跳如鼓和臉頰火燙。
人的一生是萬里山河,來往無數客,有人給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無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大限到時,不過是立在山巔,江河回望。
孔央是濃重一抹色,他從來沒打算忘掉,就像心里始終有一隅地,種黑色山茶。
這又怎么樣呢,誰能真正一身輕松?嬰兒呱呱落地,還得學說話走路,人長肩膀,是要負重,長腿腳,是要前行。
他可以停,但不會癱。
這一覺睡了很久,一個白天過去,又搭一個長夜,醒得也出奇困難,像有無數手腳勾腿抱腰,不讓他起身。
直到身周有絮絮聲響,昌東才強迫自己睜眼:做不了第一個,也不能做最后一個。
他在鋪位上坐了會醒神,然后低頭疊蓋毯,疊到中途,突然心里一動。
抬眼去看,果然是葉流西醒了,目光從他溜到蓋毯,又溜回他。
昌東故作鎮定,把蓋毯疊好,放到距離她足夠遠:“醒了?”
“嗯。”
“我先上去了,看看做什么吃的。”
他起身往通道處走,走到出口,到底是忍不住,回過頭看。
葉流西趴在鋪上,以手支頤,像是算準了他會回頭,專等這一刻……她伸手捻住蓋毯一角,往上一提。
蓋毯的角昂然翹起,像人腦袋上沒有梳順、壓伏不了、倔強的一撮毛。
昌東頭皮發麻。
他說服自己:“凌亂美。”
在荒村停了幾天,也是時候該走了,吃早飯的時候,葉流西把老簽他們打發走,說了下市集的情況。
大家都同意往市集走:在那能找到更多的人、套到更多的話,也最可能打聽到怎么出這扇“門”。
而且相比出去,丁柳對繼續待著的興趣更大:關內人如果真的有很多舊東西的話,也別舊它上千年了,光解放前的東西,就挺有收藏價值的。
她興致勃勃:“沒準咱們能常來呢,以新換舊唄,絕對不吃虧,轉手出去,鐵定賺翻了。我干爹開場子、酒樓、棋牌室,那還得算房租人工,比起這個,差遠了。”
沒找到硬貨,帶回去一樁買賣,也是件長臉的事,不虛此行。
肥唐眼睛都亮了:“沒錯啊,到時候大家合作,我有渠道,能出手,西安哈密,各開一個公司,見者有份,悶聲發財,怎么樣?”
葉流西冷眼看肥唐:“挺興奮啊,不怕妖魔鬼怪了是吧?”
肥唐不吭聲了,過了會嘟嘟嚷嚷:“那這世道,還不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頂多下次來,帶幾個道士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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