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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芳芬家兄妹三人，不知是什么原因，舅舅和媽媽都是農(nóng)村戶口，只有小姨是定量戶口，聽媽媽說了一次，有些含糊。

    大概是，剛剛解放那會兒，媽媽家也是個小業(yè)主，但不在三水縣城，而是在下面的一個鎮(zhèn)子上做些小生意。

    后來鄉(xiāng)下分田地，外公就同意小女兒拿了定量戶口留在鎮(zhèn)子上上學(xué)，兒子和大女兒回原籍分田畝種地，也就變成了農(nóng)村戶口。

    當(dāng)時不知道只要是定量戶口，國家就會安排工作，以為有田就不愁溫飽，誰知分到手的田畝沒幾天又全部歸了集體，吃虧吃到姥姥家了。

    說實話，黃道舟是個很稱職的丈夫，他疼老婆，愛子女，吃苦耐勞，同事給半個燒餅、一顆糖他都會省下來，帶給兒女吃。

    姨夫是個破落資本家的兒子，窮得叮當(dāng)響還不會疼人，也不耐煩教育子女，活得沒心沒肺。

    但是他也和黃道舟一樣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可惜這年頭能夠?qū)懸皇趾妹P字的人太多了，基本上屁用沒有。

    也只有在過年前幫同事、鄰居家寫春聯(lián)時能夠聽到幾句恭維話，滿足一下虛榮心。

    一般情況下，給左鄰右舍寫春聯(lián)的十有八九都是窮酸，還都互相不服氣，都認(rèn)為自己的字比別人寫得好。

    黃瀚至今都記得，黃道舟就曾經(jīng)不止說過一次，他的字恢弘大氣比小姨夫?qū)懙煤谩?

    那時的黃瀚不懂啊！也不會提出如“既然你的毛筆字這么厲害，為什么買不著錢？”這樣的疑問。

    也幸好黃瀚沒有說過這種話，否則屁股被揍得幾天都坐不穩(wěn)凳子大有可能。

    說實話，這個時代在外面經(jīng)常受窩囊氣的父輩，回家后瞧見孩子不順眼，打孩子出出氣的比比皆是，黃瀚小時候沒少挨揍。

    父母揍孩子并不表示不愛孩子，挨老子揍了的孩子也不會記仇更加不會脆弱得需要心理輔導(dǎo)。

    這個時代的孩子內(nèi)心強(qiáng)大著呢，身上的淤青都沒退，繼續(xù)皮得討來下一頓暴揍的不在少數(shù)。

    小姨家有個不稱職的一家之主，直接的結(jié)果就是三個孩子的自理能力很強(qiáng)，小小年紀(jì)就都會煮飯、燒菜。

    算得上窮困潦倒的姨夫依舊附庸風(fēng)雅樂此不疲，總幻想著寫出東西一鳴驚人。

    可惜文采跟天賦息息相關(guān)，他寫了一輩子都沒有成功，只是偶爾有一兩篇小文章在行量一般般的報紙、刊物上表，掙到的稿費還不夠買紙筆、付郵費。

    兩千年后經(jīng)濟(jì)水平略微好轉(zhuǎn)，他還自己花錢出書，結(jié)果就跟趙本山小品里宋丹丹扮演的角色出的那本《月子》一模一樣。

    現(xiàn)在的姨夫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沒有正式工作，做臨時工總是干不長，理由都是被有關(guān)系的人擠掉了工作。

    小時候的黃瀚一點點也不懷疑這樣的說法，認(rèn)為社會不公，老實人吃大虧。

    后來長大接觸到了社會，這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姨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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